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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朝覆滅之後, 天下二分為晏康二國。

  晏國姓齊,康國姓徐。

  當今康國皇帝徐霽,字雲泯, 登基以來還未立皇后,後宮便是以太后洛岱為首。

  徐霽和洛岱之名, 宋韞聽過,知道二人原先是同窗情誼頗深, 如今卻成了「母子」, 實在令人唏噓。

  聽說不如親見。宋韞看著兩人, 眉頭便不自覺地皺起,來者不善。

  兩人衣衫都有刮蹭痕跡,應當是在山谷中吃了苦頭。洛岱看起來和屈饒是差不多年紀,眉眼間卻全無少年人的懵懂純淨,只有寒霜冷意, 仿佛怨懟整個世界。徐霽眉宇之間戾氣極重,目光狠厲如鷹隼, 霸氣外露。

  宋韞身為謝家後人, 與齊徐兩家有仇,對齊胤是又愛又恨百感交集,如此糾結著,索性疏遠冷落免得內心不安。對徐家皇帝, 態度就純粹多了,只有防備與敵對。

  狹路相逢,兩相對立。李騁和焉雲深都上前,連同齊胤一起, 隨時準備和對方打鬥。

  人數上, 自然是宋韞這邊占優勢。

  徐霽目光在宋韞焉雲深李騁身上來回, 最終落在宋韞眉心處,他勾唇輕笑,笑意未達眼底,戾氣依然:「久聞晏國太后美貌動人氣質脫俗,百聞不如一見。」

  嘴裡說著客套話,腰背挺拔得至於倨傲,連頷首也沒有。

  宋韞冷道:「尊駕應當知道此處是何地。孤軍深入,早該做好有來無回的打算。」

  徐霽:「兩國簽訂過停戰休睦協議。太后若想率先挑起干戈,貴國國君知曉怕是也不會對您善罷甘休。」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犯我國土者,人人得而誅之。」宋韞仰面肅然回應,「的確有協議在前,可到底是哪一方先破壞協議卻不好說了。如今尊駕踏入晏國境內,既無國書又無通牒,退一萬步說,尊駕安知我方誅殺冒充康國皇帝與太后者的消息傳回康國,康國會作何反應呢?」

  徐霽斂眸,看向旁邊的焉雲深:「焉太傅也決意彼此撕破臉面?」

  焉雲深道:「臣以太后之命是從。」

  李騁緊接著道:「只要太后一聲令下,卑職可即刻誅殺假冒者!」

  徐霽本就不真切的笑意凝固了,雙方對峙,兩邊的太后都是不能打的,不被擒為人質就是萬幸。晏國太傅也不是會動武的,可李騁驍勇善戰,雙拳難敵四手,徐霽未必同時應付得過兩人。還有那條黑狗,雖眼瞎,氣勢卻極兇惡,不容小覷。

  還有一個高大漢子,他雖是藥王谷的人,架不住那小白臉撒嬌,自然會偏向晏國這一方。

  兩方力量懸殊,動武不占好處。

  徐霽沉默片刻後道:「既然都是向藥王谷求藥,應當此事為重,何必互相阻撓兩敗俱傷。不如同心協力找到藥王谷少主,請谷主出診。其他事情,容後再談。」

  宋韞聽他話里的意思,是想示弱和談。目光在徐洛二人身上巡迴,沉聲道:「你們還想在晏國久留?未免太過放肆了吧。哀家也好奇,到底是為何人求醫問藥,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絕症頑疾,竟要勞動二位冒著天大的風險一起出馬?」

  話音剛落,洛岱神色就變了,他眉目陰鷙怨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徐霽伸手去安撫,卻被躲開。

  宋韞將兩人的動作神態盡收眼底,心中大概猜到他們是為洛岱求醫,好奇到底是要治療什麼病症。

  徐霽薄唇張合,語氣生硬:「既然是在貴國境內,自然要按貴國的規矩辦事。太后娘娘,朕是一定要向谷主求醫的。要什麼條件,你提吧。」

  宋韞連日來心事沉重,自責愧疚與前仇舊恨堆積在一起,滿腔憤恨無處發泄,面對徐家人,他當然是除之而後快。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大不了同歸於盡,就算賠上性命,只要殺死徐霽洛岱二人,也算是為父輩報仇了。

  可理智又讓他不得不考慮後果。手刃仇人誠然痛快,可之後呢……康國皇帝秘密潛入晏國,未必沒有人暗中保護,或許就在附近,或許是在邊境。但無論那種情況,只要皇帝和太后稍有閃失,兩國大戰是免不了的,事發的閔州更是首當其衝。此處的百姓剛遭遇了戰亂,經不起再受折騰了。

  但送上門的肥肉,也不能輕易放過了。

  「說不上條件,只是有些帳需要理一理。閔州與康國接壤,晏國內亂,想必不乏陛下您的推波助瀾吧。」

  宋韞從容看向徐霽,這位青年皇帝魁拔高大,眸色深沉不怒自威。卻也會在餘光瞥向身旁太后時斂去鋒芒,有一瞬患得患失的脆弱與依賴。

  果然如齊胤從前所說,他們關係匪淺。只要是能為洛岱治療,徐霽會甘願做出退讓犧牲。

  徐霽沒有接話,等著宋韞下文。

  「因戰亂,誤了秋收,民以食為天,我國承受了天大的損失,只需貴國賠償我國小麥、玉蜀黍、稻穀各萬石,陛下以為是否合情合理?」

  三種作物各萬石,加起來三萬石,幾乎是康國全國一個季度的產糧。這還是「只需」?

  徐霽眯眼,仿佛一頭受到挑釁即將撲殺獵物的猛獸。他盯著宋韞眉心那一點硃砂痣,目光像刀子一樣,恨不得從那一處紅點開刀,將提出無理要求人的腦子整個剜出來。

  齊胤繃緊全身,擋在宋韞面前,同樣狠厲地直面對方,發出威懾性的低吼。

  只要對面膽敢反駁韞韞,他就會衝上前咬斷吐出「不」字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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