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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鹽鐵向來為國家嚴格管控,價格也偏高,但只是做調味使用,日常並不需要多少,怎麼至於這麼多百姓都吃不起?百姓連鹽都吃不起了,朝廷難道不管嗎?

  宋韞抬頭看向太傅:「闌州少鹽,是屈茂之過,對嗎?」

  太傅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宋韞的問題,而是問:「吃飽了嗎?」

  豈止吃飽,這家小店老闆做生意厚道,十個銅板一大碗肉餡餛飩。太傅還分了半碗給他,宋韞撐得肚子都有些微微鼓起。

  兩人付了錢起身,漫步在街道上散步消食。

  「你認為好官應當如何?」太傅背手問。

  太傅真不是白叫的,真做了宋韞老師。宋韞沒有說場面上的客套話,借著當下的情景順勢道:「起碼要讓百姓安居樂業,生活有滋味。」

  太傅「嗯」了一聲,沒有再問話。在這沉默的間隙里,提問權就落到了宋韞那邊。

  「闌州雖不比闕州海岸長,卻也近海。境內還有若干鹽井。就算要將部分產鹽上交國庫,按照其生產規模,剩下的也足夠百姓食用了。為何民間還會缺鹽?」

  宋韞住在州牧府里,衣食住行一應都是最好的。明面上看起來他又是個孕後期的孕婦,廚子每日變著花樣做既好吃又滋養的飲食送過來,比起皇宮裡的御膳也差不多了。宋韞哪能知道,同處闌州民間的百姓連吃鹽都是奢侈。

  果然,身居廟堂之高不能體察江湖之苦。所以歷朝歷代才會有皇帝巡訪民間,視察民情。

  而齊儔,他倒是也來了。問題沒解決,只帶回去個美人。

  這皇位,還真不能讓他長久坐下去。

  宋韞搖頭惋惜,心裡更遺憾今日不能帶齊胤同行。

  太傅道:「你可知胡復倒台,前因是屈茂檢舉其貪腐?」

  宋韞脫口道:「知道——」

  話出口宋韞才反應過來失言。屈茂檢舉之事是齊胤告訴他的,齊儔並未向他提過半句。後宮不得干政,按理來說,宋韞是不應該知道的。

  宋韞留意太傅神情,太傅並無異色。

  是了,太傅連他是男子假孕都知道了,雖然不可能想到齊胤就在宋韞身邊,但一定是清楚宋韞是和裴季狸同盟的。

  太傅繼續道:「兩人都不是清廉之人,從前相鄰而治,又無利益衝突,明面上相處還算和睦。只是去年,闕州上交國庫的食鹽以船裝載,走水路經過闌州,遇雷擊船毀鹽融。為此,兩州互相推諉責任竟有一月之久。朝廷從中調停,令闌州賠償半數精鹽,又罰了兩州州牧各半年俸祿,將當年政績考核評為次等,以此作罷。」

  「從那之後,兩州便時有摩擦。屈茂以為,天雷乃是天罰,明明可以可以走陸路上交,胡復卻非要安排從闌州經過。闌州是替闕州擋了劫數。闌州鹽井在那之後產量確實也大不如前。屈茂對胡復多有記恨,搜尋了他貪墨的證據,向皇帝進言趁此次南巡將其剷除。不料因此還揭發出胡復是前朝餘孽,屈茂算是誤打誤撞立了大功。」

  原來還有這樣的前情。

  宋韞雖在闕州,但這些官方的事傳不到深宅大院裡。宋韞隱約只記得去年聽廚子說過鹽價貴了,沒想到是因為整條鹽船傾毀。

  「可是就算此後本地鹽產不夠,怎不上報朝廷,申請國庫賑濟?」宋韞不解。

  焉雲深看他一眼:「今歲闌州小麥也歉收。」

  「怎會?上次萬壽節,屈茂還說——」宋韞反應過來了,「屈茂為求政績,故意瞞報本州荒年。他做得出來這樣的事……也就是說,除了太傅你,朝廷至今不知闌州缺鹽。」

  太傅點頭:「居上位者,全靠底下層層級級的耳目傳遞消息。可若是其中哪一層盲了聾了,上頭就只能看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宋韞皺眉,「老師之言,我受教了。待我們回京,定要向皇帝揭穿屈茂真面目。」

  太傅道:「區區一個屈茂算什麼?根源不正,換多少官吏都是如此。今上並非完全不知情,只是權衡利弊之下,仍覺得留下屈茂更好。你就算當面痛陳其過,只是讓皇帝下不來台,對你更增惱怒罷了。」

  太傅說得在理,退一萬步說,就算齊儔能聽取進諫,這話也不能宋韞來提。

  不過,太傅的話里有一句,宋韞不是很明白。屈茂是闌州長官,闌州失治,他不是根源,誰是?

  太傅停步,宋韞隨之立住。

  太傅仰頭,宋韞視線也向他看的方向投去。

  十丈之外,一座高門青瓦,掛著「無為觀」牌匾的道觀赫然在目。

  作者有話說:

  越寫越喜歡韞韞這個角色,不僅因為他是個大美人,更因為他心裡有天下大義——

  第45章

  問命 ◇

  無命只能順應天命

  「無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宋韞喃喃自語, 猛地想起來,「那日在州牧府前妖言惑眾的道人,道號就是無為!」

  太傅道:「不錯。」說著便踏上道觀高高的台階去叩門。

  宋韞猶豫不前, 太傅先前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晏國不安,很大程度上和皇帝偏信道士有關。這無為道士地位極高, 和屈茂甚有關聯,那天又近距離見過宋韞, 現在送上門去, 萬一被認出來豈不是滿盤皆輸。

  焉雲深回頭看他:「來。」

  宋韞想, 太傅向來小心謹慎,既然帶自己前來,定有道理。跟著太傅,便沒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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