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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這個,一身紅衣輕巧靈動,甩著棋盤,眉目顧盼若飛,眼神極魅極勾人,音色脆甜如清泉叮咚。哪是撮合小姐和張生,自己簡直快把張生的魂兒給勾走了。

  這樣魅惑勾人的小紅娘,和前面的角色都不同。宋韞是第一次見,覺得新奇,睏乏也掃空了。

  屈茂見他感興趣,得意道:「這是臣的義子,若娘娘看得起,便送與娘娘逗趣解悶。」

  果然屈茂往外送人已經成了習慣。不過……義子?這樣風騷勾人的姿態,是男人?

  在扮女人這回事上,宋韞頭一回覺得甘拜下風。

  劇目演完,雖然宋韞並無興趣讓戲子前來謝恩——還得多賞銀子,他身上又沒有,只好找太傅借,太傅又走了。摸不出錢來打賞實在丟人。

  但那戲子來都來了,宋韞不得不擺出姿態,給兩句不值錢的口頭褒獎:「戲唱得很好,扮相也俊俏。但先帝駕崩不過半年,哀家實在無心玩樂。」

  那戲子眨了眨桃花眼,眼角帶著紅暈,目光似醉非醉,懵懂中透露著楚楚可憐。他說話時不用女嗓,清潤的少年音色自帶無辜:「小人不懂這些……是小人做錯了嗎?會殺頭嗎?義父……」說著便向屈茂投去求助的目光。

  屈茂看得出宋韞沒有存心為難的意思,便賠笑解釋:「這孩子自幼沒讀過什麼書,年紀也不大,淨說些蠢話,娘娘定不會和他一般見識。人雖蠢,卻貼心乖巧,再經娘娘調/教便是他的造化了。」

  齊胤被少年身上的脂粉味熏得連連打噴嚏,對宋韞抱怨:「蠢是真的,矯揉造作更讓人噁心。屈茂真是大膽,這樣下賤的人也敢送到韞韞面前。」

  或許是有怠慢侮辱的意思,又或者屈茂見宋韞多看了幾眼便順水推舟想送個眼線過來,都有可能。

  無論哪種,宋韞不接就完了。

  一聽太后不要自己,那小紅娘瞬間眼泛淚花,餘光里瞥著屈茂不悅的神情,悲悲慘慘地說:「是小人沒做好,惹娘娘不喜,給義父丟人了……」語氣十足像被老鴇子壓榨的風塵女子。

  非但宋韞不悅,羅敷越看越蹙眉,懷疑是屈茂特意用此人來噁心自己。

  宋韞堅持不肯收下紅娘。

  宴會散後,宋韞和齊胤回住處,身後除了羅敷,還跟著好幾個屈茂硬塞過來的侍女——名為侍女,監視罷了。

  宋韞有心找藉口甩掉這些人,故意在州牧府里繞圈子。

  同樣是州牧住處,闌州的不知比闕州胡復那裡富麗堂皇多少。就說這亭台水榭,池塘周圍一圈名貴菊花,池塘裡面田田的綠葉。

  九月九過了,荷葉開始枯黃,屈茂的池塘應當是有專人打理的,除去了枯敗的黃葉,剩下的都是歷經霜寒的深綠色,別有風致。還有菱角葉子夾雜其中。本來已經是菱角過季的時候,但看這池子裡葉子的長勢,應當是還沒挖過的。

  也是,堂堂的州牧府,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到,誰會來挖菱角呢?但菱角真的很好吃。

  宋韞想到許家老宅池塘里也有菱角。當時宋韞救落水的蘇明珠,順手還抓了一把,揣進被淤泥打濕的袖子裡。

  後來回房間換衣服,鐵牛看見他一身濕透,吵著「喊家丁去救就好了,雖然阿韞水性好,可你是千金小姐!」

  宋韞分她一捧菱角,吃人嘴短,鐵牛除了「好吃」沒別的話說了。

  那時候的日子真好啊。

  宋韞感嘆從前,突然聽見撲通一聲,池塘對面涼亭下砸起一片水花。

  宋韞還沒看清到底是什麼落水了,身後的侍女驚叫起來:「是十一公子落水了!快救人!」

  十一公子?屈茂生這麼多兒子?

  齊胤咬著宋韞袖口,語氣不悅:「是那個小紅娘。」

  是了,宋韞看清了,水中翻騰的人是穿著紅色的戲服。

  難不成因為自己不要,他就要尋死?宋韞皺眉,此處的水不算深,但菱角豐茂,底下定然有許多水草。若是不趕緊救人,恐怕這小紅娘就要成水鬼了。

  但在場所有人,除了宋韞,好像都沒法救人——侍女們有的跑開呼救有的立在原地尖叫。羅敷或許會水,但她神情冷淡一派置身事外的樣子。

  宋韞忽然想到怎麼擺脫這些耳目了,他拍拍齊胤後背,「去,把人拖上來。」

  齊胤雖然暈船,但水性還可以,在海里都沒事,這點淺水完全不在話下。

  齊胤難以置信地抖了抖耳朵:「我?下水,去救一個戲子?我可是天子!」

  他不下水,難道要太后大著肚子去救人?再磨蹭人就淹死了。

  宋韞一腳把齊胤踢下水,齊胤沒反應過來往下沉了幾尺,很快又浮上來,委委屈屈朝宋韞吼:「韞韞是看上了新歡,要謀殺親夫嗎!」

  宋韞笑:「他哪能和你比。」

  齊胤這才不情不願地游過去救人。

  齊胤很快把小紅娘叼著後衣領連拖帶拽地扯上了岸,泄憤似地在他胸口狠狠踩了幾腳。

  小紅娘吐出幾口水,清醒了,撲上去抱著宋韞裙角就開始哭:「是娘娘救我,娘娘真是活菩薩!可娘娘要是不留下我,我還是沒有活路……娘娘可憐可憐小的吧!」

  宋韞被他哭得頭疼,扯開裙角,問:「你叫什麼?」

  小紅娘抬起頭,拋了個水光瀲灩的媚眼:「小的名叫屈饒,饒命的饒。娘娘若覺得不順耳,懇請娘娘給小的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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