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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韞蹲下揉揉齜牙咧嘴的狗臉,「一日夫妻百日恩,至於背後這麼說人壞話?」

  陳直筠小跑著過來,齊胤奓著毛哼哼:「韞韞這是吃醋了麼?我和韞韞才是夫妻,跟別人哪有什麼恩情?覬覦我妻的仇怨倒是越來越深了!」說著恨不得咬上陳直筠兩口。

  宋韞忍住笑,起身看著來到面前的陳直筠。太傅和羅敷都上馬車了,近旁無人,他便稱呼陳直筠本名:「抱節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陳直筠懷裡抱著個方方正正的小包袱,因為跑著過來喘氣有些急,他紅著臉道:「太后被劫走之後,我一直想去營救,但心有餘力不足連海賊在何處落腳都不知道,幸好太傅找我同去,幸好太后安然無恙……」

  說著,陳直筠打了個噴嚏,難為情道:「失禮了……我實在無用,之前在海上……讓太后見笑了。」

  宋韞微笑:「哪有。抱節兄對我有救命之恩,宋韞沒齒難忘。世人都覺得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軟弱無勇,抱節兄卻是文思勇氣兼備,更有捨己救人的大義,這已經勝過萬千人了。回去一定記得找大夫開些驅寒的藥,備考春闈的要緊關頭,切莫因傷寒耽誤了時間。」

  陳直筠點頭,然後靦腆笑起來。他本來就眉眼深邃,一笑比平日拘謹的樣子好看多了。

  齊胤聽見笑聲,尾巴都快搖飛出去了。

  天下竟還有這等綠事!這還是當著自己的面呢!韞韞憑什麼對陳直筠也這麼好,他可是詛咒過韞韞!宋韞是不是對所有人都好!

  「我也在水裡泡過!韞韞怎不叮囑我看大夫吃藥!」齊小狗咆哮著。

  宋韞笑得眉眼彎彎,那得找獸醫,陛下你哪肯啊。

  齊胤像喝了十斤陳醋似的,不停咆哮吠叫。陳直筠瞧了一眼,納悶道:「海賊的狗怎麼還留著?那地界出來的,連狗都是窮凶極惡的。又是瞎眼的,相貌有礙觀瞻,看門賞玩都不夠格。」

  齊胤差點撲上去咬他。

  宋韞把惡犬攔住了,笑道:「好歹是陪我共過生死的。他很乖的,不咬人,尤其不會咬我。相貌麼,我覺得挺好了。我願意養著他。」

  話音剛落,某位「很乖」的陛下叛逆地叼著宋韞手腕輕輕用犬齒反覆磨著,蹭得滿手都是口水了才罷休。

  宋韞說的話在陳直筠聽來都是對的,他點頭:「再頑劣的,娘娘都能教化。此去路途遙遠,不知何時才能和娘娘再見,我心中……」

  停在不遠處兩座馬車,焉雲深從其中一輛探頭出來,朝這邊看了一眼。陳直筠只好長話短說,迅速將包袱打開,裡面是一本書。書上放著一支毛筆一塊黑墨一方硯台和青竹箋,是宋韞先前送他那套自製的文房四寶。

  「是不好用,要還給我?」宋韞問。

  陳直筠趕忙搖頭,臉瞬間又紅了,他將筆墨硯台都收在自己懷裡,生怕宋韞給他收走了似的。

  「很好用!就是用這套筆墨應考,我才終於有機會實現抱負。如果沒有太后,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在考場上,覺得是受了太后保佑的,才下筆如有神助……」

  宋韞微笑:「是你自己的才能出眾,和外物沒有關係,我更不敢居功。既然不是要還我,那你拿這些……」

  陳直筠環顧四周,確認近旁沒人,太傅也坐回馬車裡,才將包袱里那本書遞給宋韞。

  封面是新換過的,上面沒有書名。

  宋韞見陳直筠一臉緊張,自己也跟著嚴肅起來,他翻開書頁問:「這本難道是當年……」

  陳家當年因文字獄滿門獲罪,可宋韞暗中打探過,除了皇帝和裴季狸,再也無人知道個中詳細,連父親也不知其詳。

  陳直筠搖頭:「當年,家父因為所著的小說影射了公主與皇室,引得武宗大怒,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陳家只我一人活了下來。」

  宋韞神情肅穆。公主之事,大晏雖不是人盡皆知,但也是一樁廣為人知的大事。公主慘死,雖然武宗對駙馬處以極刑,但畢竟是裴家有錯在先,維護皇室體面之舉無可厚非。因此受到滅門橫禍,豈不是無妄之災?

  難道說,公主之死並不是傳言中那樣簡單?如果不是駙馬所毒殺,那公主到底是怎麼死的?

  陳直筠卻不肯再透露更多:「先帝對我有救命之恩。往事已是過去,皇家的秘辛我不會再提了,知曉太多對您也沒有好處。娘娘,這本書也是禁書,早在靖朝就毀禁了,這是我家收藏的孤本。家裡遭禍那天,我留下來的。既然娘娘感興趣,就贈與娘娘。」

  宋韞不解,自己都不知道這本書內容是什麼,陳直筠怎麼知道自己會對此書感興趣?

  宋韞又信手翻了幾頁,赫然見到上面「鮫人」字眼。

  宋韞大驚,陳直筠和他對視,「在船上……聽見娘娘夢囈提到。裡面的內容雖不算詳盡,但多少有所涉及,娘娘可以看看。」

  正愁對胡復所說鮫人一無所知,就有送到眼前的資料,宋韞連聲對陳直筠道謝。

  時候不早,太傅又探頭出來了,這次咳嗽了一聲,宋韞只好馬上登車。

  馬車向闌州出發,走出去好遠,陳直筠還站在原地,一手揮動,一手抱著那套筆墨。

  作者有話說:

  齊小狗:韞韞你再對他笑我就咬你!

  宋韞:我哪有……你不是看不見嗎?

  齊小狗:你都笑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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