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宋韞橫插一句:「天下皆貪,焉太傅也貪嗎?」

  齊胤怔了怔,笑道:「朕倒寧願他貪。就是這樣無欲無求之人,才最難用。」

  宋韞點頭贊同。

  人活於世,都有執念。

  宋韞的執念是身世,齊胤的執念在皇位。

  焉太傅喜怒不形於色不為私利所動,或許能觸動他的,只有女兒。但焉蘅暮已故,這世上還有什麼能羈絆他的呢?

  無欲則剛,所以太傅能歷經三朝,位極人臣立於不敗之地。

  齊胤繼續道:「其實,闕州交上來的稅款並不缺很多,帳面上漏洞不大。各地都不會老實按照額度向國庫上交稅款,上面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已經是不必明說的約定俗成了。韞韞在闕州多年,應當也感覺得到,闕州徵稅並不繁重。」

  宋韞:「既然如此,來路去路都沒有問題,朝廷是怎麼注意到闕州有異的?」

  齊胤目光沉沉,「韞韞在闕州多年,是否清楚,闕州南邊,有什麼?」

  宋韞當然知道,「是無邊汪洋。澄江在闕州的支流可以入海,全國水產漁業要屬闕州最興。」

  雖然晏國政策,只許漁民出海十里,但這也足以讓他們滿載而歸了。

  齊胤:「不錯。但有廣闊海域的同時,還有漂泊海上的悍匪大盜,每年總要上岸騷擾百姓一兩趟。這些年來,朝廷撥給闕州若干銀兩清剿海賊,可年年撥款年年有匪。」

  宋韞蹙眉,「你懷疑胡復侵吞了這筆銀子,實際並未剿匪。」

  齊胤望著他不接話。

  「更大的可能,是明面上出兵剿匪,卻只是走個過場。甚至事先知會過海賊,彼此敷衍著打鬥應景。」宋韞眉頭皺得更緊,「這就叫官匪一家,養寇自重?」

  齊胤朗然笑開:「韞韞明見。齊儔怕的也是這個,銀錢倒是其次,海賊兇惡,若與地方勾結,後患無窮。」

  宋韞抿唇,「如此,在闕州停留豈非兇險萬分?」

  「問題不大。」齊胤搖頭,「此事知情之人甚少,齊儔明面上重重嘉許胡復,應當是能將他穩住的,不會走漏消息。若這點小事也辦不好,便是他該死。」

  「什麼時候動手?哪裡來的人馬?」

  「裴季狸多次監軍,在各地軍中都多有聲望。此次先行,並不只為御馬監生意,他已聯絡好了闌州駐軍和邊境隊伍。齊儔貪生怕死,生怕傷到自身分毫。明日南巡隊伍動身啟程,他一走,便要動手了。」

  這樣安排,倒也穩妥。

  宋韞又問:「拿下胡家之後,要如何處置?」

  齊胤道:「即使不處以極刑,不牽連親友,滿門抄斬是免不了的。」

  「連那個痴傻的也要死?」

  齊胤看著宋韞笑,「韞韞啊,真是朕的活菩薩。雖說有禍不及妻兒之言,可前提是惠不及妻兒啊。既然那傻子擔了胡家大公子的身份,還曾藉此欺男霸女,殺他也不算冤枉。」

  好像是這個道理,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宋韞回想起,剛才所見大少爺穿著,最普通的布料,洗到發白,乍看之下根本認不出是州牧公子。

  還有秦夫人,氣質雍容,但穿的也不是綾羅,衣料甚至比不上羅敷的。

  而胡復揣手時竟然露出了官袍袖子內里的補丁。

  州牧府花園,土壤肥沃遍地菜蔬,不是一朝一夕能湊出來的。

  不知是因為這些,還是因為秦夫人與父母舊時相識,抑或齊胤滿口甜言蜜語的同時又對自己多有隱瞞,對於即將到來的巨變,宋韞心頭髮沉。

  齊胤很會察言觀色,見宋韞神情低落,用頭拱了拱他心口,「今夜月色正好,韞韞想不想賞月?」

  宋韞點頭,八月十五的月亮,一年只能見一次。

  州牧府面積不大,房屋不多,只有皇帝太后兩位妃子還有太傅住得寬敞,各有院落。其餘隨行官員只好擠一擠。

  八月桂花飄香。

  宋韞走出臥室,不許人跟著,一路閒步踏著月光離開院子。不覺中又走到花園裡,腳下沒留神,踩了一株青菜,宋韞蹲下查看,確認是救不回來了,輕嘆一聲,與此同時又聽見另一聲更輕的嘆息。

  宋韞抱著貓起身,見有人站在月門旁的一簇翠竹下。

  守夜的太監沒有呼喊拿人,應當是自己人。

  宋韞凝眸看清楚了,喊道:「太傅也來賞月?」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算是高甜?

  第29章

  中秋 ◇

  陛下生辰快樂

  焉雲深緩步走來, 行禮後,問:「娘娘看完了那冊詩集?」

  那本詩詞集,宋韞讀完已經還給太傅了。不過話題太過跳躍, 宋韞怔了怔,點頭:「自然是看完了才歸還給太傅。賀梅子的詩詞風格多變, 佳句極多。其中太傅旁註,更是點睛之筆。」

  焉雲深仰望天上朗月, 輕聲發笑。這是宋韞第一次聽見他笑, 與此同時, 淡淡的酒氣傳來。

  太傅這是醉了?

  宋韞不著痕跡往後退開一步。

  「太后可曾進過書院,由哪位先生授業?」焉雲深像是不勝酒力,站立不穩,倚著桂花樹。

  夜風拂過,桂花落了滿身。滿身濃香, 滿身沉寂。

  聽他這樣說,宋韞下意識擔心是替考暴露了。轉念一想, 太傅為人正直, 若是懷疑便會直接發問,不會迂迴試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