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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季狸不答反問:「查這個做什麼?按他服用的劑量,到明年,人就廢了。到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奪回皇位,不是正好?」

  齊胤皺眉,「齊儔的命得留著。到底是誰?是不是那個妖道?」

  裴季狸:「看來你這些日子也不是一直窩在男人懷裡裝傻。」

  「找機會做乾淨些。」齊胤言語乾脆,「李騁呢,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沒有。」裴季狸搖頭。

  「沒有就好。那位,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齊胤舒了口氣。

  裴季狸抬手按在自己脖子已經結痂的傷痕上,閉了閉眼,壓下喉頭血腥,「指望從一個瘋子口中知道什麼?前朝覆滅五十餘載,連李騁都斷了復國的念頭,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齊胤搖頭:「靖朝並非失民心而亡國,氣數未盡。只要世上還可能有靖朝遺脈存活,那些遺民舊臣便不會徹底死心,這偷來的江山到底還是可能被正主拿回去。李騁這條線索查了多年也沒進展,但也不能完全忽視。父皇駕崩前,只告訴我,靖朝皇室多智近妖、善於蠱惑人心近妖、天生異常近妖……總不可能真的去請高僧道士捉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公主還記得一二。阿歡,再去問一回吧。」

  裴季狸抿唇,默然良久,「要問回京你自己去問。」

  齊胤搖頭:「除了你,她再認不得旁人了。」

  「恨不得抽筋拔骨也算記得?不知她從哪弄到的鐵片,磨出鋒刃來。再偏半寸,就能把我的心剖出來。」裴季狸轉動著腕上珠串,冷眼看他突兀的斷尾,「松竹塢的紅泥路不好走,還去嗎?你若去,我便去。」

  齊胤回瞪裴季狸一眼,將尾巴收攏踩在腳下,「不去就閉嘴。」

  「遵命,陛下。」裴季狸牽了牽嘴角,將視線重新投向岸邊。

  「辛苦籌謀,什麼都算計進去了,死生尚且不顧,可別平地栽了跟頭。玩玩可以,哪有將後位交給男人的。學那些荒誕不經的爛俗話本,演戲日久,莫當了真,把自己弄成個笑話。」

  齊胤目光沉沉看著岸邊,抿唇不答,良久才低聲道:「我心裡有數。好好養你的傷。」

  岸邊,宋韞好像是和沈玠沒談攏,轉身要走,沒兩步又折回去,毫無預兆地撲通落入水中。

  齊胤幾乎是同時飛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陛下不是貓,他是真的狗

  第26章

  秋闈 ◇

  求而不得之人

  齊胤飛奔過去, 跳下水,牙齒四爪並用,扯著宋韞往岸上游。

  岸上的沈玠是個旱鴨子, 丟了斑竹魚竿,皺著眉手腳無措。

  上了岸, 宋韞沒什麼事,臉上沒濕, 面具還服帖。只是衣服濕透了, 好在穿的男裝, 沒有裝著假肚子出來,否則癟了倒難堪得很。

  宋韞顧不上自己從頭濕到腳,倒提著貓尾巴,按壓貓肚子往外排水,「不是叫你好好在邊上等我?不會游水還充什麼英雄, 我水性好,不會淹死。」

  齊胤嗆了不少水, 暈船的感覺又回來了。是啊, 他剛才一時情急忘了宋韞水性很好,當年還救過蘇明珠。

  所以落水就是故意為之了?

  為了這個叫沈玠的小白臉?

  齊胤翻身起來,用力甩著濕答答的皮毛,尾巴支棱起來,「哼,朕再不出來,太后就要跟別人漁樵於山水間了!」

  宋韞被濺了一臉水,笑著揉揉濕透的貓頭, 看來是真生氣了, 又開始叫太后了。

  安撫了一陣落水貓, 宋韞轉身對旱鴨子沈玠道:「白圭所用的推脫之辭,也讓我破解。明日開考,我就靜候白圭佳音了。」

  齊貓貓一聽又奓毛了,憑什麼張口閉口叫這小子的表字,宋韞可從來不叫自己的字!

  莫名急躁的貓叫和宋韞的話,沈玠都沒聽懂,看宋韞確實沒有大礙,他收拾好空魚簍,撿起魚竿道:「不去。我說若能釣上大魚,便去應考。明知一無所獲,何必徒勞?」

  話里的雙關誰聽不出來。

  宋韞沒攔他,只是沈玠走出兩步便覺得不對——

  斑竹魚竿上掛著的魚線不過半丈長,垂釣時堪堪觸及水面,又無魚鉤,他便沒有專門收線,拎著魚竿卻感覺另一頭掛住了什麼。

  循著望過去,魚線末端攥在宋韞掌中。

  「我姐姐如今是大晏太后,身懷龍裔,我難道不算大魚?」宋韞鬆了線,微笑道,「從前徒勞,可我來了,你必須滿載而歸。」

  .

  「一竿風月,一蓑煙雨,家在釣台西住。賣魚生怕近城門,況肯到紅塵深處。「1」」

  沈玠站在岸邊篝火幾步之外,緩聲吟誦著詩詞。

  宋韞脫了濕透的外裳在火堆旁烘烤,身上披著的是齊貓貓不知從哪「撿來」的飛魚服。竹竿插著「莫名」浮上水面受傷半死的大鯉魚在火上炙烤,不加任何調料也能散發濃烈香氣。

  宋韞剔下魚肚子上最嫩的一塊,餵進了垮著臉的貓貓嘴裡。

  手指被尖利的牙齒拿捏著分寸磨了下,舌尖上倒刺蹭得人發癢,宋韞抽出手指,點了點齊貓貓鼻尖,「消氣了沒?」

  沈玠還以為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接道:「同場應考,宋賢弟奪得解元卻不願入朝為官,我又何必汲汲營營?」

  宋韞把魚肉遞向沈玠,齊胤眼看著魚肉被拿走,狠狠瞪沈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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