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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月很想要她的命。

  這很能理解,北漠與大肅本來就是敵人,師兄又帶人打退了北漠人,使得北漠王城遷徙逃竄。

  這水牢的水沒什麼異味,但足夠冷。很像從深井之中取出的水,冷得莫玉笙小臉發白,唇色也發紫發白。

  當人特別冷的時候,身體會控制不住的發抖。越發抖,就越冷。莫玉笙想要控制自己不要發抖,但是她做不到。

  莫玉笙是真的很難受。

  偏偏她還朝烏月輕輕彎了彎唇,露出精緻甜糯的梨渦,評價道:「水牢的滋味尚好。」

  烏月好像被激怒了:「好個嘴硬的黃毛丫頭!你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還挺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還有沒有骨氣!」

  烏月抬手,她身後的北漠人就遞了一沓紙到了她的手裡。

  隨後她踩這水牢周邊的木台,慢慢走到莫玉笙蹲下,毫不憐惜的掐住她的下巴。

  「我們北漠的明珠依娜公主,那日她在驛館自.焚殉國,葬身火海!今日我也讓你嘗一嘗,水火不相容的滋味!」

  她惡意的朝莫玉笙笑了笑,將手裡的紙放到她的面前:「你們大肅推崇做官,讀書人幾乎都為了做官。我聽說一個叫做貼加官的小遊戲,倒是很有些意思。我們也來瞧瞧,崔狗的師妹有多少骨氣,可以升到幾品官!」

  莫玉笙一聽見貼加官這個詞,就已經知道烏月手裡拿的是桑皮紙了。

  桑皮紙有韌性,吸水性特別強。當刑訊逼供是,會在犯人臉上蒙一層桑皮紙,然後噴一口酒水到紙上,然後再粘第二層紙。

  這濕漉漉的桑皮紙就會緊緊的黏在人臉上,讓人窒息。

  等桑皮紙一張一張的往上加,代表著官位也就一級一級的往上升,直到人窒息而死,這人特殊的「宦海生涯」也就結束了。

  等人死了,將桑皮紙一層一層揭下,那桑皮紙上就會浮現出人猙獰的五官,像是一層層的面具一般。

  莫玉笙曾經聽父親閒聊時,聽他說過這個嚴刑逼供的酷刑。

  只是她沒想到,今天自己成了嘗試這個酷刑的人。

  烏月看到莫玉笙的神情,不由嗓音嘶啞的笑了一下:「怎麼,你也怕了?可惜你就算怕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略顯得男相的臉上帶著一抹不懷好意:「不過,你要是好好求饒,再到我們格修王子和依娜公主的衣冠面前下跪請罪,磕頭賠禮的話,這加官進爵之事,我也不勉強你。」

  莫玉笙本就長得如嬌花軟玉一般,看著不像來自南疆,反而像被人捧在掌心寵大的一般。

  什麼甜滋滋的、無比好哄的、很讓人心軟的……這些都是往日別人形容她的詞兒。

  但莫玉笙現在神色平靜得近乎漠然,倒越發有些崔思道的神韻了。

  難怪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牽了牽唇:「我不用你勉強,女子當官之事,還是本朝第一遭。我倒有心嘗嘗這升官加爵的滋味,你儘管朝我來就是!」

  她便是死了,也不能朝北漠人屈服!

  他們南下侵擾大肅邊境的百姓,不僅如蝗蟲過境一般搶奪糧食,更可恨的是他們連人命也不放過!

  北漠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老人男人通通殺光,年輕的女人小孩擄回去不是強占為己有,就是當成畜牲一般奴役。

  她若是今日跪在北漠王子和公主衣冠面前認錯,又如何對得起百姓流出的斑駁鮮血?

  如何對得起出征抗敵的師兄?

  莫玉笙懶得去看烏月氣得扭曲的臉,只從容的閉上眼睛。

  烏月想起國破那日,不得不以身殉國的公主。以及公主臨死之際,心心念念的幫她偷偷逃出驛館。

  只為了讓她聯繫北漠私兵,殺了崔狗。

  烏月看著莫玉笙閉眼認死的樣子,也點了點頭:「你既然那麼想嘗一嘗升官加爵的滋味,那我就成全你。」

  莫玉笙感覺到一層薄薄的桑皮紙,被蓋到了她的臉上。

  烏月沒有準備烈酒,便就近捧起了一小捧水,撒在了桑皮紙上。

  桑皮紙開始變得柔軟濕潤,莫玉笙能感覺到紙面漸漸開始貼合她的面頰。

  烏月再不發一言,只是機械的開始往第一層濕漉漉的桑皮紙上,開始加了第二層。

  莫玉笙下意識呼吸,但充分的水分和貼合臉頰的桑皮紙,讓她只吸到了隱隱濕潤的水汽,沒有半點空氣。

  又灑水在第二層桑皮紙上,還開始貼第三層。

  莫玉笙胸腔快速起伏,窒息的感覺讓她如溺水的人,下意識開始掙紮起來。

  灑水到第三層上,開始貼第四層。

  莫玉笙已經感覺腦子發脹,心跳加劇,她像是缺水的魚,想要掙扎卻已經漸漸沒有了力氣。

  她桑皮紙下的臉開始泛青泛白,身體卻越來越沉冷。

  莫玉笙漸漸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她胸腔只微弱的鼓動。

  那薄薄的、脆弱柔軟的桑皮紙,像是覆在她身上的大山,下一刻便會埋葬了她,讓她死去。

  烏月冷冷的看著,她正打算加第五層時,便聽到她身後的北漠男人用北漠話與她說話。

  「差不多得了,還要留著她威脅崔狗。她現在要死了,崔狗怕會發瘋!說不定他會重新帶兵去北漠,將北漠人滅族亡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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