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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老臣氣得差點一頭撞死在宮門外, 都被奚衡帶著錦衣衛一個個全收拾服帖了。

  信王篡位之後, 不登基, 不上朝, 也不露面, 朝臣們現在家裡, 天天些檄文罵, 罵的最多的當然是信王和與之狼狽為奸的孔世戍,其次便是奚衡,不外乎白眼狼,忘恩負義之類的言辭。

  奚衡倒是振振有詞,開國皇帝的組訓就掛在北鎮撫司的書房裡,錦衣衛只聽皇上一人的調遣,甭管皇帝是誰,只要他玉璽在手,就是錦衣衛說一不二的主子。

  信王不肯好好給他爹下葬,只想讓人把那臭氣熏天的靈柩拉出去算完。

  京里沒人聽他的。

  於是,他找了最聽話的錦衣衛。

  最令人竊喜的一點是,孔世戍這次和信王站在了一邊。

  孔世戍有自己的思量,他即將迎須墨爾的王子入京,皇宮裡整成這副模樣可不大合適。

  於是,在群臣的反對中,皇帝的靈柩被架在了馬車上,由錦衣衛押著,帶著一個潦草的儀仗,裡面全是不得勢的太監宮女,淒涼地出京前往帝陵。

  信王這個當兒子的,不僅不扶靈,竟然連送一程都懶怠。

  不明真相的群臣天天在家燒香拜佛,祈求襄王殿下速速帶兵歸來,收拾了那不是人的玩意兒。

  西境。

  須墨爾終於有動靜了。

  子時剛過,外面殺聲起。

  李弗襄睜開眼睛,披掛拿刀一氣呵成,他絲毫不見慌亂,穩穩地走上了城牆,皺眉打量四周,再向下一探,城下什麼也沒有。

  再向遠處望去,隱約可見一隊急速後撤的軍隊。

  鄭家兄弟在他後邊趕了上來。

  鄭彥氣喘吁吁:「打了,終於開打了……咦?怎麼沒動靜了?人呢?」他望著空空如也的城下,眼睛裡出現產生了懷疑:「難道是我聽錯了?不能啊,大哥你聽見了是不是,怎麼沒頭沒尾的?我是不是在做夢?」

  鄭嘯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鄭彥嗷的一聲捂著胳膊跳到了一遍。

  鄭嘯悶頭道:「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撤了?」

  李弗襄甩著神舞上的布條,說:「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說。」

  鄭嘯伸手就去揪人:「還明天呢,你回來!」

  李弗襄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腳下一轉,便極快地竄出了幾步遠,頭也不回道:「養好精神,這幾天估摸著天天半夜都得來這麼一出。」

  還是「耗」字大法,氣煞人了。

  次日,軍營里研究了一天的戰術,實際上是亂吵吵了一天,到晚上,人們都吵累了,頭昏腦脹的回去歇息,李弗襄親自扛了把椅子,上城樓,坐下就等。

  不出他所料。

  夜裡子時剛過,須墨爾的猴子們又鬼鬼祟祟來了。

  他們都在馬蹄上裹了棉布,所以行軍時動靜很小,只有到了近前才能察覺。

  可如今鎮守在襄城的主將是李弗襄。

  前面一馬平川的黃沙與夜暮的交際處,可疑的人影一出現,李弗襄的眼睛便牢牢地鎖住了他們。

  城樓上放哨的士兵還無所覺察。

  李弗襄已經看清了那領兵的是個女人。

  須墨爾部落里人丁實在不多,打起仗來,女人都當男人用。

  他們的攻勢密集地開始了,守城的人擂起戰鼓,李弗襄依然一動不動,穩坐在椅子裡,引來了將士們的側目。

  與此同時。

  京郊海棠行宮的所有陣法和機關,一夕之間,遵照著李弗襄留下的圖紙,全部啟動。

  高悅行在正廳前設了一把蝴蝶椅,難得修飾了妝容,緩緩地坐下。

  真是恍若隔世啊。

  高悅行抬起頭,望著記憶中最深刻的檐角和高懸的明月,閉上眼睛,儘是血氣瀰漫,似乎下一秒,一直毒箭便能破風射來直刺進她的腹中。

  趙佟生一身甲冑重新擦的鋥亮,持刀站在她身側,猶疑著勸了一句:「王妃,您要不還是進裡頭吧,外面有我們呢,您放心。」

  高悅行坐在椅子裡,說:「不,我就要在這,用我的一雙眼睛盯著,看著。」

  趙佟生見勸不動,凝重道:「無論如何,王妃請您務必保重自身。」

  高悅行閉眼不答,靜坐在廳前,面前是建府之初天然凜冽的湖水,她恍惚中,似乎又見李弗襄縱馬向她奔來的身影。

  高悅行貪戀那如夢似幻的泡影,遲遲不肯睜開雙眼。

  他永遠在我身邊。

  高悅行輕聲念出來:「我們永遠同在。」

  襄城的短暫一戰和昨夜一樣,還沒來得及反擊,須墨爾人就跑了。

  一堆爺們兒在城上氣到跳腳叫罵。

  李弗襄一言不發,回屋倒頭就睡。次日清晨,點了驍騎營的一千精兵,準備帶出城。

  鄭嘯攔在他面前:「告訴我你的打算。」

  李弗襄將胡茶海的地圖卷了,塞進自己懷裡,道:「須墨爾沒有將領,我就出去一趟,把人給收拾了,最晚三天也能回來。西境收兵,回援京城。」

  鄭嘯:「回援……回援?回援京城什麼意思!?」

  李弗襄:「說來話長。」

  鄭嘯:「那你長話短說。」

  李弗襄:「長話短說我也沒時間和你解釋,你只記得,無論京城裡傳來什麼消息,你一定要穩住軍心,等我回來。」

  一千驍騎營跟著李弗襄出了城,撒歡般的直奔胡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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