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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在說服赤羽鶴生,同時也在說服著自己。
和赤羽鶴生一樣,他們都對[惡魔]產生著忌憚和恐懼,但是如果不能去戰勝它,難道真的就要陰鬱一輩子麼?
顯然是不行的。
「我明白了。雖然有些困難,但是我會努力的。」
赤羽鶴生垂下眸子,雖然諸伏景光有些看不懂他的表情,但是也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對方鬆了一口氣。
「晚上也麻煩你聽我說這麼多了,不過也正如同hiro所說,如果一直沉浸在過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吧。」
黑髮的青年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眸子流露出與以往不同的溫和與笑意,
「謝謝你,我覺得我也要和hiro一樣,去努力擺脫過去的事情啊。」
「如果能夠幫到你就好,而且……」
「而且?」
「不,沒什麼。你快點回去吧,明天還要拜訪教會,還是早點睡比較好。」諸伏景光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而且和你的談話,某種程度上也開導了我啊……]
如果一直這麼擔憂下去,正如同自己擔心鶴生那樣,大家也會擔憂自己吧?
起碼他也得學會和鶴生一樣,偶爾也要向友人們袒露自己的想法。
「好,那麼我就先回去了。」赤羽鶴生點了點頭,他緩慢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踏出門口,關上身後門的那一刻,原本溫柔和善的表情卻瞬間煙消雲散。
過去的陰影麼……
他也曾經在漫無天際的黑夜中掙扎過,不過當他意識到追逐他的惡魔就是他自己時,黑夜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了。
他只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做了正確的選擇而已。即使重來一次,他也依舊會那麼做。
不過總有些東西是不一樣的。
赤羽鶴生推開了自己宿舍的門,明朗的光從宿舍內部向外泄去,後者沉默了一瞬,很快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刻,戴著貝雷帽,披著棕色外衣的黑髮青年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喝著咖啡。
「你應該不會介意亂步大人大晚上來拜訪你吧?」
江戶川亂步倚靠在椅子上,帶著孩子氣的笑容卻莫名讓人頗具安心感。
赤羽鶴生的腳步一頓,原本繃緊的身體也在這一刻緩緩放鬆。
「當然不會。」
黑髮青年垂下眸子,語氣平靜道:
「隨時歡迎你的到來,寢室長。」
·
陰雨天並不會讓人的心情變得有多好。
按照今天的安排,等他做完社會學功課後還有小提琴的課程,夜晚也有其他的安排。一覺醒來第二天重複今天的歷程,猶如車輪般一圈又一圈枯燥地轉動著。
作為政客的孩子,少年一直被家裡賦予重任,雖然各方面的壓力都相當大,但是當他習慣了這樣快節奏的生活後,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直到那個孩子來了。
黑髮的少年穿著一身簡易的正裝,他的頭髮有點長,一直落到了脊背稍上的位置。因為下著雨,一旁有人撐開了傘想要替他遮住落雨,卻被對方警惕地推開。
唔……是相當敏感謹慎的性格啊,感覺有點難辦呢。
就在他好奇地看著眼前一切的時候,那孩子很快敏銳地抬起頭,那雙無機質的紅眸緊盯著趴在窗台上的他。
……他居然被發現了??這孩子對視線的敏感度也太可怕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將身體縮了回去,避開了那道銳利的目光。
那是他遠親家的孩子,據說才八歲,但是各方面天賦測試卻頗為驚人,所以破例被他的一位親戚過繼回來了。
那位黑髮少年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而母親也因為受驚過度而自殺。但是警察前來調查的時候他卻編寫了另一套說辭,將他殺現場偽造成了自殺現場,至今沒有任何人持以懷疑。
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
「那麼來猜第一道題!」江戶川亂步很快舉起手中的咖啡,歡快地詢問道:
「猜猜亂步大人手中的咖啡豆是什麼牌子的?」
「肯亞AA級咖啡豆,這個很酸,我不喜歡。」赤羽鶴生皺眉。
「口味確實是偏酸澀的一款嘛,不過亂步大人加了很多糖……哎,沒辦法,設定就得是這樣。」江戶川亂步很憂傷,
「那麼第二個問題!猜猜亂步大人是怎麼過來的?」
「很明顯,你壓榨了我的下屬,讓他通過[消失的房間]送他過來的,可憐的相島安生。」赤羽鶴生嘆氣。
「可亂步大人沒有從你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愧疚心情哦~」
「對啊,畢竟我是魔鬼嘛。」
「這樣正大光明承認自己是魔鬼也是很難得啊……」
「你現在已經加入偵探社了?」赤羽鶴生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完全沒有在意對方為什麼要大晚上喝咖啡,
「按照時間線,這個時候的亂步也應該是偵探社的一員了吧?」
「唔……準確來說,是成為了警察後被迫辭退然後加入了偵探社吧,」江戶川亂步思索道,
「走的時候大家還很捨不得亂步大人呢。但是為了主線劇情只能被迫辭職加入偵探社了,當警察救不了橫濱嘛。」
「……」
倒也是,以寢室長的社交能力,降服幾個不聽話的警校學生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連費佳那麼難搞定的人都自願聽從寢室長的話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