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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翠花大概沒想到這個學生主任一下子把話堵死了,愣了半天,「啊這——哎喲我地個皇天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男人是個不中用的死王八,他打老婆啊!快給我打死了!主任,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姜明光沒見過這種一句話不提想要怎麼懲罰男人的撒潑女人,便看著史大姐。

  史大姐倒也沒有隻在一旁看好戲,「錢翠花,咱們主任剛來,還不了解情況,你在這兒哭也沒有用,你先回去,等主任下去了解情況。不了解情況怎麼處理呢?神仙也沒辦法處理啊,你說是不是?來來來,小張,去打一盆洗臉水,讓牛二嫂洗把臉。」

  佩服!還是史大姐這種老鄉知道怎麼辦。

  打發走錢翠花,史大姐才對姜明光說:「這是個老油條,一年來哭幾次。要說牛二是真的捨得打她,最嚴重的是她第一次,是——該有好幾年了,小張,查查檔案,77年的,錢翠花。姜主任,你要說我們都是女人,看她挨打的那個樣兒,是怪不好受的,當時是周主任處理的,也是說要她報警,不報警不蹲幾天局子,那男人咋能知道個『怕』字,你說是不是,姜主任?」

  姜明光點頭。現在這個時代離婚還是一件「醜事」,倒不是沒有,是真過不下去了,只能離婚。而不管城市農村,家暴都是離婚第一大原因,農村尤甚:哪有男人不打老婆的呢?再說了,婦聯的工作其實是「□□」,是要尊重當事人的意願的,錢翠花不想離婚,婦聯也沒法逼她離婚呀。

  「那她啥意思?」姜明光問。

  小張找來了錢翠花的檔案,放在她桌上,她隨手翻了翻:沒有照片,只有文字描述,最早的一份記錄是77年10月,當時錢翠花被打掉了半顆牙齒,其他淤青大小至少7、8處。

  姜明光皺眉,「怎麼回事?打的這麼厲害,她都不想離婚?」

  史大姐輕蔑的哼了一聲,「她捨不得離婚。牛二長得還不錯,至少比我們這邊的年輕人長得好看,又是城裡人,文化人,老知青嘛。」

  姜明光搖頭。

  「姜主任,你看要怎麼處理?」小張問。

  「下午我和史大姐下去看看,你留下。」她想著她要是和小張一起去,那就是兩個年輕姑娘,牛二准不會把她倆放在眼裡,還是找年紀大一點的女同志一起去更好一點。

  「他這個算是家暴,要找個公安同志一起下去。先找生產隊,要生產隊派個人跟著。」史大姐說。

  「嗯,就這樣。去公安局借個同志。」

  縣公安局也在縣政府不遠的地方,單獨有個大院,掛了兩個牌子:玉龍縣公安局,桃花鎮派出所。

  縣公安局獨占一個大院,院子裡停著一輛警車,兩輛警用掛斗三輪摩托車;派出所則在旁邊的小院,很寒酸,沒有三輪摩托車,只有自行車。

  縣公安局調了一名民警,開了一輛三輪摩托車,帶著婦聯主任和辦事員,突突突的去了牛二所在的生產隊。

  生產隊的名字挺好玩,叫貓貓斗。

  剛來只有一天的小主任沒聽清楚,「什麼?毛毛豆?」

  惹得那個年輕民警笑得差點把三輪車開到溝里去。

  史大姐也笑,「不是毛豆,是貓,小貓的貓,一斗米兩斗米的斗,貓貓斗。」

  「那為啥叫『貓貓斗』呢?是有很多貓嗎?」

  史大姐也回答不上來,「那就不知道了,老輩子傳下來的名字,誰知道怎麼來的?」

  貓貓斗也不遠,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直接停在生產隊隊部的門口。門口掛著原木底的木牌子,寫著「某公社貓貓斗生產隊」。

  生產隊派了一個姓錢的老鄉帶他們去牛二家。

  貓貓斗居民大多姓錢,錢老鄉是錢翠花的同輩親戚,管她叫「妹」。

  「又是翠花?」錢老鄉一幅不樂意的神情,「這死女人怎麼總跑去找你們婦聯的同志添麻煩!」

  史大姐說:「這是我們縣裡新來的婦聯主任,姜明光同志。」

  「哎,麻煩姜主任了。」錢老鄉點點頭。

  姜明光笑笑。

  「這位是縣公安局的公安,詹恆春同志。」

  「你好你好,詹同志。」錢老鄉連連點頭,並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抽了兩根煙出來,遞過去,「詹同志,抽菸。」

  「我不抽菸。」詹恆春表情嚴肅的擋了回去。

  「還是早點處理完吧。」姜明光說:「先去牛二家看看。」

  牛二在貓貓斗沒有房子,跟錢翠花結,生產隊分了一個小院給他,那他也算是「倒插門」了,只是倆孩子都姓牛,如今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還沒有上學,在家裡野著。

  大的那個男孩來開的門,見了錢老鄉,喊了一聲:「二舅!」

  史大姐從隨身背著的皮革挎包里掏出一塊水果糖,「小伢,你爸媽在家嗎?」

  男孩劈手搶過水果糖,警惕的看著史大姐,「我爸在家。你是哪個?」

  錢老鄉說:「去叫你爸出來,縣裡婦聯的同志來了。」

  男孩一幅仇恨的表情,猛地推了史大姐一把,大喊著:「壞人!壞人!你們都是壞人!」然後撒丫子向屋裡跑去,「爸、爸!公安來抓你啦!」

  他準是看到了詹恆春身上的警服。

  臭小子,警惕性還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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