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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到了北疆,聽沈侯的安排。」

  「好。」

  「嘉嘉。」

  「嗯?」

  凌昭道:「你須知道, 最壞的情況,是回去京城, 和太嬪相依為命。」

  林嘉眼淚流下來:「你在這邊會有危險是嗎?」

  凌昭道:「別擔心,只是把最壞的情況告訴你而已。」

  林嘉道:「我不想再回去做什麼公主縣主了, 說不定以後, 又會拿我去什麼地方和親。」

  凌昭道:「那就讓季白報你在路上病逝, 隱姓埋名地回去, 只聯繫太嬪, 悄悄在京外置辦宅子, 安靜生活。」

  他強調:「 只是假設最壞的情況。」

  凌昭平時不是這樣說話反覆囉嗦的人。但眼前情況特殊,可能就會與平時不同。

  林嘉心頭閃過疑惑,卻沒有抓住直覺。

  她只點頭:「好。」

  凌昭的目光格外地溫柔。

  他想再多看她幾眼。

  他想親親她的面頰和嘴唇,將她擁在懷裡。或者哪怕伸出手, 幫她理一理微亂的鬢髮。

  可他的手抬起來, 便又放下。

  因此處是曠野間,大路岔道上。他們與士兵雖隔得遠, 不會被聽到談話內容,但那麼多雙眼睛都正看著。

  所以沒有擁抱,沒有吻別,甚至從離開京城就沒有再牽過手。

  兩個人就在此處分開,各奔了不同的方向。

  一日後, 林嘉看到了嘉峪關。

  「我乃義德公主!奉聖命和親疏勒, 有緊急軍情要面見甘肅總兵!」

  她前不久才出嘉峪關向西和親,沒想到這樣回來。值守的將軍也是大吃一驚。

  驗明了身份, 奉上了熱水熱飯乾淨衣裳。林嘉終於洗了個澡,也終於在正經的床上睡了一覺。

  第二日立即啟程往甘州衛去。

  待到了甘州衛,見到了錢振堂,錢振堂大吃一驚:「殿下怎麼回來了?」

  林嘉呈上了凌昭的第一封信。

  錢振堂看完信眉頭就擰起來了。

  林嘉的心當下便是一沉。

  錢振堂看完信問了許多情況,林嘉都清楚地回答了他。待知道興王死了,錢振堂感覺頭很大。

  再問清凌熙臣沒跟著回來,他頭更大,責備道:「他留在那裡能幹什麼,就該回來領罰。」

  領罰二字划過林嘉心頭。

  她其實隱約意識到,和親失敗,使團遭襲,凌昭可能要受到責備或懲罰,承擔責任。

  只一直還沒法騰出腦子來細想這個事。

  且內心裡又覺得,使團遭遇偷襲,並非是我們沒有把事情做好,而是外來之力的破壞。此為不可抗之力,怎該由我們承擔責任。

  林嘉這個思想,純是普通人自然而然的思維。

  她雖也在凌府讀過書,但女子讀書和男子讀書,終究不一樣,此書非彼書。

  男子讀書,讀的是四書五經,聖人之道,學的是修身齊家,經世濟國。

  女子讀書,讀女戒,讀詩詞,讀的是三從四德和閒情雅致。

  接受的教育不同,自然思維的模式就不同。

  林嘉忍住氣,問:「凌大人信中所寫,錢大人看到了,請問大人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錢振堂道:「軍國大事,殿下不必操心。殿下在此休整幾日,我安排人護送殿下回京。」

  林嘉聽了,便知道凌昭對此人的估測都是對的。

  她道:「我身負和親使命,疏勒之事,正該操心。大人可會出兵?」

  錢振堂斜眼看她。

  不知道這個公主是哪來的。錢振堂弄不清京城裡到底有多少宗女貴女,但皇帝只有三個閨女是大家都知道的,因為皇帝若新添子嗣,哪怕是公主,邸報里也會說。既沒有,就說明還是那仨。

  眼前應該就是個宗女。且被推出來和親,也不可能是什麼受寵的。

  錢振堂好歹是個封疆大吏,不至於怕個宗女。且和親失敗,她這公主頭銜不定還能不能保得住呢。

  「殿下既來和親,便該知道陛下態度。打不打,豈是我說了算。西疆的情況,我自會發軍報回京城,由陛下和內閣裁奪。」他譏諷道,「和親既未成,便不關殿下的事了。殿下只管平平安安回京城去,開開心心與家人團聚就是。」

  至於最後一句「以後嫁個好夫婿」想想有點小家子氣了,忍了沒說。

  林嘉唇角緊抿,內心焦灼,問:「那凌大人怎麼辦?」

  凌昭就帶了那麼一點人在塞外。

  錢振堂道:「他自己不肯回來領罪,我能怎麼辦。」

  林嘉問:「可否派兵接應?」

  錢振堂沒好氣地說:「你知道他在哪?」

  林嘉啞然。

  塞外天高地遠,疆域遼闊,且他又是不停移動著的。不似城市有街道有坊巷,給個地址,便不是太詳細的,打聽著也能找到。

  塞外是真的……沒法知道他人在哪裡。

  他若自己不主動回來,便是接也沒法接。

  心裡明白此人沒法爭取,沒再與他多費口舌。

  林嘉道:「我不在此停歇了,下午就出發。請大人為我準備補給。」

  錢振堂道:「殿下何故匆忙。車駕儀仗衛隊,準備起來都需要時間。」

  林嘉不想告訴他自己是要去北疆找那位赫赫有名的沈侯,她眉毛倒豎,叱道:「本宮在此擔驚受怕,這等鄉下地方一刻都不想停留!我要回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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