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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嘉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她才是個未及笄的閨中少女,杜姨娘是她唯一的親人了。這幾日她承受的巨大壓力和恐懼,還有焦慮,在凌昭這一句關心的問話中瞬間成了奪眶而出的眼淚。

  「她、她說她的症狀,都、都跟三爺很像……」她哽咽,」九公子,我好怕……」

  「別怕。」凌昭道,「先讓我師伯看一看。」

  他轉頭喚了一聲:「裴師伯。」

  男人中的一個聞聲上前來。

  近了才能看清臉孔。他雖然也穿著黑色勁裝,卻不年輕了,是個鬍子都白了的老人家。

  林嘉並不懂醫術,她看大夫的醫術高低,就是從鬍子的顏色判斷。

  這一把白鬍子,讓她安心多了。

  「老先生,請跟我來。」她道。

  她轉頭又看了凌昭一眼,凌昭道:「去吧,我在這裡等。」

  林嘉便帶著這位「裴師伯」進去了。

  凌昭步下台階,走到了男人們中間。剛才叫門的是飛蓬,跟著他。

  王婆子雖有些年紀,到底身份低微,沒見過大人物,沒經歷過大事,剛才被嚇得不輕,失了分寸。

  現在惴惴地趴在門後,探半個腦袋向外看。

  煙花漸漸稀了。

  但每亮起,便能看到夜色里黑衣男人們彪悍的身形。

  沒有人發出聲音,安靜又有力量。

  王婆子的心奇異地定下來了。

  這其中,凌九郎的身形特別頎長,與旁人不同。

  他丁憂燕居在家,大把的時光。便讓人生出了一種錯覺,覺得他和府里其他的公子哥們是一樣的,或至少,是差不多的。

  這時候,王婆子才想起來,凌昭凌熙臣,十六歲便點探花,入翰林。

  行走宮闈,御前伴駕。

  備諮詢,預機務。

  他早已經是撐起這個家族的棟樑之一。

  怎麼可能和那些還安逸躺在家族庇蔭下的子弟一樣呢。

  ☆、第84章 第 84 章

  第84章

  子時都過了,杜姨娘本來迷糊都睡了,忽然被叫醒,小寧兒和林嘉一起給她穿上了能見人的衣裳,告訴她請了郎中來給號脈。

  哪有大年夜裡請郎中的。

  一個男人怎麼能在這個時間進入到園子裡來?

  林嘉用力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你先別問,待會再說。事有不便,咱們都快一點。」

  杜姨娘驚疑不定,但還是閉上了嘴。

  裴師伯進來了,杜姨娘一看是個白鬍子老頭,心下先定了一分,但也不敢問。

  裴師伯望聞問切,又看了先前黑鬍子郎中開的方子,點點頭,只道:「方子沒什麼問題。」

  他站起來,對林嘉道:「我去外面。」

  「外面」是什麼意思,「外面」有誰,林嘉很明白。她按著杜姨娘的手臂,低聲道:「你先睡,啊。」

  杜姨娘瞪著眼睛盯著她。

  林嘉現在顧不上她,給她拉上被子急匆匆就追出去了。一直追到了院子外面。

  可能是因為在行秘事,男人們沒打火把也沒提燈籠。小院外面也不像凌家正經主子的各處院落那樣門上掛著顯眼的燈籠,燃一個通宵。

  王婆子躲在門裡,院門外面黑乎乎的,全靠著星光和還在零星爆開的煙花照亮。

  能看到裴師伯下了台階,正在跟凌昭說話。

  全是黑色的人形剪影。

  那邊都是男人,林嘉不敢過去。站在台階上,攥著手等著。

  「怎會這樣?」凌昭道,「我看過父親的病案,也只是損了腎經。」

  裴師伯意簡言賅道:「一是就診不及時;二是用藥無貴材;三是身體本就弱。」

  凌昭沉默。

  倘若是三夫人、四夫人病了,丫鬟但凡伸手摸出了額頭髮燙,不出半個時辰郎中必然已經號上脈了。

  但一個妾室哪敢這樣。若是第一晚高燒能退成低燒,都不會去開口請主家請郎中。

  「生病了找郎中看病治病」對一定階層以上的人才是常識。實際上世上很多人病了的時候,根本不會去想要請郎中。自己對付對付,能扛過來就沒事,抗不過來就是命。

  凌家也是金陵豪門,三夫人也不小氣,倒不會不給姨娘看病。只是藥材也有普通有名貴,大夫開方子之前就曉得該開什麼檔次的。同樣的病擱在杜姨娘和三夫人身上,同一個方子裡只怕有好幾種藥材都要替換。

  再一個就是,後宅女子常坐不動,身體自然就虛。

  尤其杜姨娘,她本來從三房搬到小院後,過得就是閒散舒服的日子,想賴床就賴床,想午睡就午睡。

  這半年來更是站著凌昭的光,吃得發起福來。一胖就懶得動,又不似大家女有許多講究,許多代代相傳的養生之道。

  裴師伯診出來,杜姨娘是肺經、腎經、心經都損了。

  儒醫常不分家,凌昭也通岐黃之道。只他不可能親自去給杜姨娘把脈,才把裴師伯帶了過來。

  但裴師伯把杜姨娘的情況一說,不需要詳細解釋,他就明白眼下的情況了。

  林嘉站在台階上,看到那兩個剪影忽然動了,凌昭似乎看向了她。然後他向她走過來。

  林嘉趕緊走下台階。

  走到跟前,才能看清面孔,又實在看不出來什麼。凌九郎的面孔從來都是這樣——永遠不失風度,又叫人看不出來他的喜怒。偶爾,極偶爾的時候,他才會在她面前露出一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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