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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池雨拿帕子沾了額邊的薄汗,柔聲道:「才幾個月,筠兒都成大姑娘了。」

  鄭以筠跟門前的侍衛賭氣,指著為首的那個向溫池雨告狀:「池雨姐姐,他們不許我進去。」

  「他們也是聽令辦事,筠兒同他們置什麼氣,咱們許久未見,能這麼說說話也很好。」

  鄭以筠的性子比從前收斂了許多,剛剛是氣得昏了頭,才把嬌蠻的一面顯露出來。現在切切實實看到她的池雨姐姐,霎時沒了火氣。

  「也不知皇帝弟弟怎麼想的,簡直糊塗。」

  溫池雨眉眼斂起,看一旁的侍衛,低聲提醒:「筠兒慎言。」

  九五之尊,豈能肆意評說。

  鄭以筠吐吐舌頭:「他能做還不許人說啦,從前眼淚汪汪的樣子都見過許多次了,也不差這兩句話了。」

  今時不同往日,只是在外面,不好往深了說:「不若,筠兒幫姐姐一個忙?」

  「什麼?」

  鄭以筠湊耳過去,卻被侍衛攔住。

  「小郡主別叫我們為難。」

  鄭以筠後退了一步:「好啦,我離遠些,這樣總行吧?。」

  侍衛重複:「請小郡主別叫我們為難。」

  讓她們見面已經是破例,呆得久了他們也不好交代。

  溫池雨說讓她幫忙,只是想把話題從皇上身上扯開,不是真要說什麼,見狀勸道:「筠兒快些回去吧,久了長公主該擔心了。」

  鄭以筠瞪那侍衛一眼:「池雨姐姐肯是想小舅舅了吧,我一會兒就去宮裡找他。」

  溫池雨拒絕的話堵在喉間,她確實想先生,只能默認。

  鄭以筠風風火火地走了,王府門前又恢復了平靜,溫池雨和白玉去了帳房打發時間。

  晚間,沐浴過後,長發絞得半干,就讓紫環停了手,半敞開軟塌旁的窗扇,任清風吹乾髮絲。

  白玉要陪她,被她婉拒了,紫珠和紫環她們也都出去了,寢屋內只聽窗外徐徐的風聲。

  天緩和了,白日變得很長,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天邊柔和的紫摻雜著一點墨色。

  不知痴痴看了多久,天邊的黑色蓋過了的原先的粉紫,發尾也已經全乾。吹久了風,溫池雨覺得有些冷,攏緊了身上的衣裳,幽幽嘆了口氣。

  再有一個月,她與先生成親就要滿一年了。

  這一年來,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幾乎形影不離。

  這兩天一夜,格外漫長。

  筠兒走後,她去了書房,想練字靜心,落筆,紙上只有先生的名字。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推開半敞的窗戶,裹著錦被,撐在窗沿邊仰頭看頭頂的圓月。

  怨不得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昨日看著就圓如玉盤的月亮竟然更圓更亮了些,恐怕上面的嫦娥姑娘也如她一般思念郎君。

  從北栗到皇城,路上不像從前去北栗時候的悠閒,日日趕路,她其實有些吃不消,加之昨夜沒睡多久,神思逐漸模糊,頭一偏,趴在窗沿睡著了。

  手上力道卸了,錦被慢慢滑落,睡夢模糊中,她只隱隱覺得有些冷,但睡意深沉,胡亂揪住被角往身上蓋,並未醒來。

  夢裡,仿佛在冰雪中行走,拼命護緊身上的衣裳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天地變換,銀裝素裹變成了春意盎然,身上被蓮香籠罩著,漸漸有了熱氣。

  「淼淼,淼淼醒醒。」

  熟悉的聲音讓溫池雨睜開了眼,只是眼皮還沉著,睡眼惺忪的,眼前有些模糊。

  腦子還糊塗著,她只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剛剛看月亮像是先生,現在先生竟然憑空出現在了眼前,恐怕她還沒清醒,碰上了夢中夢。

  抬手想揉揉眼睛,卻發現先生的外袍將她的身子嚴嚴實實地蓋住了。

  觸上衣裳的指尖,是那麼真實。

  她真糊塗了,喃喃地問:「是夢嗎?」

  伸手抓緊了眼前的人,生怕他消失了。

  周硯景坐到榻上,將人攏在懷裡:「淼淼掐我,就知道是不是夢了。」

  雖然剛睡醒有些懵,但溫池雨又不是傻的,眨巴著眼,輕輕捏他的手臂:「掐你有什麼用,要掐也該掐我自己啊。」

  周硯景的掌覆上她微涼的指尖,垂首輕啄。

  「我怎麼捨得。」

  手指蜷了蜷,指上的溫熱那麼真實,溫池雨徹底清醒了,緊緊扣住他的掌心,驚喜道:「事情都解決了?」

  周硯景搖頭。

  她訥訥地問:「那……怎麼?」

  周硯景輕輕撫著她壓出紅印的頰邊:「淼淼怕了?不是什麼大事,皇上也是給群臣一個交代,做做樣子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怎地鬧了這樣大的動靜?」

  溫池雨擔心,御林軍都出動了,百姓心中不知該怎麼想景王呢?

  眼淚不自覺涌了出來。

  她在王府眾人面前堅強了一天了,看到先生那刻鼻頭就忍不住泛酸,這時終於忍不住了。

  周硯景憐愛地吻去她眼睫上的淚珠,輕撫她微微顫動的脊背,輕聲哄她:「叫淼淼擔心了,是我不好。」

  溫池雨撐起濕濡的眸子,尤帶哭腔:「沒有,是我不夠堅強。」

  嬌嬌的嗓音落在周硯景耳中,更是心疼,手臂收緊,恨不得將人揉進胸膛。

  兩人靜靜相擁,周硯景感覺懷中的嬌人兒情緒平穩了些,解釋道:「皇上大了,有自己的心思,這些事該由他自己去闖去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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