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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府之人,還有僕從相隨,想來是家裡的小姐,竟然口口聲聲說要開書肆謀生,無聊至極,寡淡無味,示意徐昂將人送走。

  徐昂上前:「這位小姐說笑了,您身份不俗,要開書肆,日後聘個掌柜,自然有人打理,何必在這兒浪費時間。」

  她身上衣物不似普通人家,還帶著兩個婢女,卻說要謀生活,是有些自相矛盾。

  溫池雨急急開口:「先生信我。」

  杏眸濕潤,巴巴地看著周硯景,叫人硬不起心腸。

  「先生別看我一身綾羅綢緞,看似風光,實則看不清前路,日日為往後的生活憂愁。」

  周硯景從不關注朝臣的家宅後院之事,縱然溫府真假千金之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也無人敢在他面前多加議論。

  徐昂一向是個閒不住的,什麼兄弟鬩牆、姐妹爭夫的戲碼他最愛湊熱鬧,自然清楚溫府這樁事。

  不過溫府宣稱要同等對待兩個女兒,真假女兒都視為親子,錦衣玉食一應俱全,所以徐昂才當溫池雨剛剛那話是說笑。

  聽她講前路迷茫,想來她定是那位長在溫家的假千金。

  高宅大院,事情果然不如明面上說的那般簡單。

  不過主子向來不問這些事,定懶得多費唇舌。

  徐昂琢磨著周硯景的心思,代替答道:「買賣經營一事不是三言兩語便可說完,時候不早,姑娘的兩個丫鬟肯定等急了,要不過明日來找樓下的管事,讓他把其中關竅說與姑娘聽,定事無巨細,傾囊相授。」

  這麼說便是過了今日他們就不在書鋪呆著了,溫池雨不肯答話,死死咬住嘴唇,濕漉漉的眸子盯著窗前一言未發的周硯景。

  周硯景見慣宮中妃子宮女爭寵奪愛的戲碼,這位溫府小姐對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面上有厭煩之意,卻奇怪地說不出拒絕的話。

  「既如此,三日後未時,姑娘再來此處。」

  徐昂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窗外,他倒是要看看今天這天上是不是下紅雨了,怎麼主子這般好說話。

  要說這位溫小姐也是獨一份,先是闖入三樓,又是身邊丫鬟吵到主子,主子非但沒有生怒,還一反常態,與之相約見面,真是世間頭一回。

  盯著溫池雨秀麗的臉龐上下打量,轉念又想,莫不是太皇太后多年的心愿有著落了。

  溫池雨得了准信,絲毫不掩飾臉上的笑容,燦若星辰。

  「君子一諾千金,那便三日後見。」

  時候真的不早了,再不回府恐會圖惹事端,溫池雨匆匆道別,下樓去尋珍珠白玉。

  徐昂見主子還在幽幽看著溫小姐離去的背影,更覺得主子是鐵樹開花,對溫小姐上了心。

  「主子,那位是溫府小姐,之前在溫府撞到主子懷裡的便是這位。」徐昂貼心為主子介紹。

  周硯景睨他一眼。

  徐昂頂著主子宛若看傻子的眼神,繼續介紹:「前段時候溫府有個真小姐找上門,咱遇到的這位,是小時候抱錯的。」

  周硯景只當她那時的話是為了吸引注意,故意編造出來的,她走後,還暗自思索,究竟自己是為何許下三日之約。

  應該是日子太無聊。

  現在照徐昂所言,她剛才所說恐怕是真,寄人籬下自然要自尋出路。

  示意徐昂繼續說下去。

  「姑娘怎在樓上呆了那麼久?」回溫府的馬車上,白玉看自家姑娘露出許久未見的暢快笑意,心中奇怪。

  「我打算開間書肆,與那位先生探討該注意些什麼。」溫池雨不好意思直說心中特殊的感覺,說了一半實話,「三日後再來。」

  「那位先生可真好,這種事情也願意與姑娘分享,不過姑娘雲英未嫁,與外男相處許久,當注意。」珍珠有顧慮,「三日後也是與那位先生相約嗎?」

  「嗯……」溫池雨也知道私約男子,有違禮數,咬著唇有些支吾,「先生端方有禮,你不要多想。」

  「姑娘說過往後要自己尋個夫君,既然這樣,若還遵守禮節,自然不能成事。珍珠不是要說教姑娘,只是想提醒姑娘一句,世道險惡,少了長輩的把持,姑娘萬萬不可與人隨意交心。」

  珍珠這話說得不算隱晦,溫池雨被戳破了心思,臉色驟變。

  「交心?與誰啊?今天也沒約見別人啊?」只有白玉還在狀況外,「咦,怎麼姑娘臉這麼紅,悶到了嗎?可要把窗簾掀開透透氣?」

  珍珠無奈地點點白玉的額頭,嘆了口氣,真是難為姑娘了。

  美好的幻想被珍珠戳破,溫池雨不得不面對現實。

  且不說她不想再嫁入勛貴人家,那位先生即便不是勛貴,可是氣質不俗,家中開有如此大的書鋪,身邊還跟著小廝與守衛,顯然不是小門小戶。

  她實在怕了交錯複雜的大家族,那位先生恐怕不是良配。

  而且那位先生顯然也不是沈崢那樣的青澀少年郎,本朝男女成婚都早,以先生那般年紀,恐怕早已兒女成群。

  想到這裡,溫池雨心裡鬱郁,提不起勁,悶悶地說:「是我唐突了,你說得對。」

  今日言行實在是無禮無知。

  「那主人不是都原諒我們闖上樓的行徑了嗎?姑娘快別沮喪了。珍珠你也是的,姑娘難得開心,還說不是說教。」

  溫池雨被搞不清楚狀況的白玉逗笑,珍珠看再不回答她的話,她能一直把話題到八百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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