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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容使點力氣,爬到車窗我們拉你出來!快點!」導演喊道。

  裴容沒出聲。

  隨著火勢漸大,越來越多人退避三舍。

  大家都是打工人,面對大火,誰也沒有比誰的命高貴。

  導演急在心裡,沒有立場指揮任何人,畢竟他自己也不敢進去,責任也不在他。

  電光石火之間,一陣清涼沒過了他們頭頂。

  陸擒一個急剎,把灑水車出水量最大的一面對準了公交。

  「往窗戶里噴。」

  他吩咐一聲,推開車門跳下,幾乎是瞬間就攀住滿是碎玻璃的公交窗,雙臂一使勁,身影就消失在煙塵里。

  導演目瞪口呆,剛才是誰在逆行?要是灑水車在,他懷疑出現了幻覺。

  「有人進去了?」

  「對。」

  裴容正拼命掰開卡出自己右腳的扶手,額上出了一層汗。左側卡著扶手,右側已經被鐵片切破,涓涓冒著鮮血。

  幸好他本就在後半截車廂,火焰一時還沒燒到這邊,只是濃煙嗆人。

  試著掰開未果,他一咬牙,乾脆不顧會不會被另一側鋒利的車皮削掉一層肉,決絕地往外抽。

  膝蓋被人陡然按住。

  「不要動。」

  陸擒用濕帕子捂住他的口鼻,聲音沉得嚇人,他掰住兩邊的扶手,用盡全力一掰。

  額頭和手背瞬間暴起了可怖的青筋。

  裴容拼死努力都沒撬動的扶手,硬生生被扭轉了角度。

  裴容剎那仿佛能感受到那化為實質的強悍氣勢,比暴漲的火焰更具有衝擊力,摧枯拉朽般碾過他的心臟,壓平了山和稜角,而後迅速被另一種情緒填滿。

  他按捺不住地露出跟蹲蹲看陸擒開摩托時的同款表情。

  跟他看陸擒拼床時的樣子不盡相同,有什麼在眼眸深處璨如星子,像突然有了不合時宜的戀愛腦一樣,美人只為強者折腰。

  陸擒緊緊抿著唇,一把抄起裴容,將他雙腿先挪出窗戶,被攝影組接住,然後再一下把整個人都送出去。

  最後,他扶著窗,一躍跳出,在灑水車的水柱里沖了一下,上前抱起被扶著離開的裴容,拔腿狂奔,遠離了著火源五十米才罷休。

  攝影組:「……」

  他娘的,抱著一個成年人跑得比他們還快。

  衝進火場是見義勇為,出來了還這麼跟寶貝一樣護著,絕對是真愛啊。

  裴容小腿上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陸擒的襯衫。

  他的白襯衫也被陸擒掌心的細碎傷口印紅。

  陸擒放慢腳步,換了一個讓裴容更舒服的姿勢,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步伐堅定而有力。

  還不夠,更遠一些會更安全。

  隔著濕透冰涼的衣服,裴容能感受到陸擒火熱的胸膛、寬闊有力的臂膀。

  裴容因為失血嘴唇有些蒼白,他使了些力氣,勾住陸擒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哄道:「寶貝,就當是終極體驗了。」

  陸擒垂眸:「承認寶貝是叫我了?」

  裴容:「啊……當然。」

  陸擒手指顫了顫,道:「我不喜歡這種體驗。」

  裴容:「我也不喜歡,但沒事的。」

  救護車呼嘯而至,裴容被推進了手術室。

  陸擒換上了無菌衣,盯著傷口縫合。

  每一針都像扎在他心室上拉扯。

  「麻醉起效沒?有感覺嗎?疼不疼?」

  「不疼。」裴容抓住他的手,兩道有力的脈搏互相貼緊。

  陸擒面色凝重,分毫不敢眨眼。

  什麼是終極體驗?

  在產科手術室外面等候的體驗嗎?

  假裝懷孕還烏鴉嘴,還是缺收拾。

  外科醫生江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場手術。

  他忽然有些明白裴容為什麼要自己生了,被陸總這麼盯著壓力山大。

  「有輕微骨裂……」

  陸擒斬釘截鐵:「給他打石膏。」

  江焱:「打石膏要每天拆除換藥,不嚴重的骨裂可以不打。」

  陸擒:「我有的是時間。」

  江焱:「……行,這個月別讓他下地。」

  陸擒推著裴容出來打石膏,遇到了來做筆錄的警察。

  警察:「初步調查,縱火者故意報復社會,在汽車上澆汽油,撞擊公交。」

  兇手謀劃了許久,家裡搜出了許多縱火計劃,裡面甚至有幼兒園,簡直喪盡天良,天生反社會人格,因為聽說附近封路,有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在拍宣傳片,突然想到可以借明星的名氣,搞個轟轟烈烈的報社新聞。

  普通案件人們悲痛過了,以後很少提起,明星卻會一再地被八卦追溯,並綁定襲擊者的名字。

  處心積慮,令人髮指。

  「死了沒?」

  「生命指征不高。」

  「沒死痛快就好,一定要不惜代價地救,醫院要是沒錢,我出。」

  重度燒傷活一天痛苦一天,陸擒要讓他生不如死痛苦懺悔夠了再死。

  陸擒給裴容安排了獨立病房,其實也可以回家,但他不放心。

  等裴容轉移到病床上,塵埃落定時,不過才過了一小時。

  陸擒揉揉他的臉:「蹲蹲要跟你通話。」

  裴容立刻坐起來,展開笑容。

  裴蹲蹲被保鏢帶回家,眼淚就盈在眼眶裡,擔心去當英雄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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