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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僕看到了段侯掌間幾乎握不住的那封信。
他接過來,看過之後,亦遽然變色,不敢相信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陡然想到了什麼。
「五年前,五年前,難道是那一次麼,怎麼可能呀。」
段侯睜開眼,厲色看他:「哪一次?」
老僕跪了下去,哽咽道:「就是五年前,都城邊上好幾個縣鬧災荒,許多流民湧入齊都,侯爺帶著小公子一道,在城中設粥棚,給流民們施粥,有一日傍晚,老奴、老奴在排隊的流民里看到了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和侯爺幼時實在太像了。老奴,老奴當時還以為他是找來了齊都,想和侯爺相認。侯爺當時好不容易才在齊都立穩腳跟,有了一個安穩的生活,忘記了那些痛苦往事,老奴擔心,他的到來,會給侯爺帶來危險,就、就瞞下了此事。」
「老奴真的不知道,他是從那個地方逃出來的,老奴若是知道,一定不會瞞著侯爺,私自做主……」
老僕淚流滿面,哽咽不成聲。
「這都是老奴的罪過。」
「老奴對不起侯爺。」
段侯一怔。
「你糊塗!糊塗至極!」
「你就算再為本侯好,也不能,不該那般對他。」
「可這又何嘗只是你的錯。」
段侯笑了聲,笑聲蒼涼,迴蕩在空寂大堂。
「本侯推行衡平令,斷律法,明是非,豈能連這一點是非都辨不出。」
「你有錯,錯的根源,終究在本侯。」
段侯胸腔震痛,吐出了第二口血。
老僕大驚失色,慌忙扶住段侯,要叫醫官。段侯抬手止住他,道:「讓段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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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關亦一片忙亂。
柳公焦灼立在一邊,望著孟輝診脈,不停問:「陛下究竟如何?」
自從昨日夜裡,那個隋國太子過來了一趟,和陛下在室中說了不到一刻的話,陛下不知受了對方什麼刺激,便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孟輝診完脈,說是怒火攻心。
至於這怒從何來,除了那行事張狂的隋國太子,是無人知曉了。
孟輝收回手,道:「我再開兩貼藥方,今夜每隔一個時辰,便給陛下灌一次。」
柳公應是。
這時,宮人在外道:「太子殿下。」
江蘊一襲金衫,走了進來,問:「父皇如何了?」
柳公說了情況。
江蘊立在床邊,望著床帳內,江帝昏迷中仍痛苦糾結的面容,好一會兒,道:「就按孟神醫說的去做。」
「是。」
柳公忙去吩咐宮人。
江蘊沒有在室中久待,回到居住的宮室內,等到半夜,仍不見簾幕外有任何動靜,若有所思。
江蘊喚了公孫羊進來,吩咐:「你去對面隋軍大營一趟,找徐橋徐將軍,就說,孤有要事見他。」
公孫羊疑是聽錯:「徐橋?」
「你直接過去即可,他會明白孤的意思。」
公孫羊不敢再多問,領命退下。
夜色濃黑,幾乎不見五指,這日子時左右,一支晝伏夜出的騎兵,也秘密抵達了齊國邊境的雍城。
這些騎兵統一著齊兵兵甲。
雍城守將十分困惑,白日裡他們並未監測到有軍隊靠近,這支騎兵從何處而來,他不敢大意,親自登上城門樓盤問。
「是我們。」
領頭的一名大將驅馬上前,出示了手中令牌。
守將看清來人面孔,有些意外:「田嬰將軍?」
「嗯。」
田嬰繃著臉,道:「如今南北和談,隋國不需要援兵,我與田野,直接領兵回來,向王上復命。」
守將並不清楚暮雲關戰況,但知道,王上讓田野田嬰兩員大將帶著三千精銳去援助隋國的事。
如今這支騎兵的數量,差不多正好是三千左右,而田嬰手中又有通關令牌。田嬰是丞相田闋的侄兒,守將不敢得罪,例行問了兩句,便忙命士兵打開城門放行。
三千騎兵,大搖大擺的進了齊國國境。
進了關,守將下來迎接,橫在田嬰頸間的那柄彎刀方移開,悄然抵在了他後心上。
田嬰不敢輕舉妄動,隨便敷衍了守將兩句,便說急著趕路,不在關內停留,要直接往齊都方向去。
守將賠笑答應,等一行人走遠了,方納悶道:「真是奇怪,這田嬰仗著是田相侄兒,一貫趾高氣昂的,今日與我說話,怎麼總是流汗。」
心腹道:「聽說這二人原本指望著趁著隋國攻打暮雲關,立樁大功回來,如今那兩國突然休戰議和,這功勞沒得撿,白遛了趟馬回來,他自然心虛。」
守將冷笑了下,便也沒多想,命關上城門後,便徑去值房裡睡覺,結果快到天亮時,又被心腹叫醒。
「怎麼了?」
心腹急道:「不好了,將軍,有一支隋國騎兵來到關前,聲稱有隋國叛臣,逃匿入了齊國,他們要咱們打開城門,要進關內搜捕。」
守將皺眉:「無憑無證,本將豈能隨便放隋兵入城,來者何人?」
心腹道:「對方稱乃隋國太子麾下,青狼營大將楊槊。」
「青狼營?」
守將神色再度凝重。
這是隋國太子的嫡系部隊,不好輕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