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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走出了。

  他想,母親應當能理解他的苦衷,不會怪他。可這並不代表他的良心不會遭受譴責。

  這種種複雜情緒,激起了陳麒心底更深重的怨憤。

  若不是有黃河天塹擋著,他真是恨不得立刻隨隋衡揮軍南下,擊破暮雲關,擊破江都,將那個虛偽的江容與擒到手中,讓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隋衡是個英明果敢的儲君,看完信,隋衡扶起陳麒,道:「軍師對孤忠心不二,孤自然也不會辜負了軍師的一片忠心。」

  隋衡直接以洛國為賭注,邀請江蘊江上會晤。

  這在朝野看來,簡直是堪稱瘋狂的舉動,左相即墨清雨甚至直接在朝上對隋衡破口大罵,罵隋衡狂妄自大,視下屬國如兒戲。

  隋帝也對這一決定表示了懷疑。

  隋衡便當著滿朝文武面立證,若失了洛國,就當面向即墨清雨磕頭認錯。

  「軍師不必客氣。」

  「對付這樣的偽君子,就得直擊要害,扒掉他那層遮羞布。」

  隋衡直接命人倒了三十大碗雪山燒刀子,讓親兵送到對面。

  他負袖立在甲板上,眉間鋒利,俊美張揚,矜傲地宣布,只要江蘊能將這三十碗燒刀子喝掉,就算江蘊贏。

  晚些射術比試,他可以讓江蘊一箭。

  當然,為了表示自己體貼孤弱,隋衡給自己倒了三十五碗。

  這行為,徐橋看來,也覺得多少有些無恥了。

  第82章 帝子歸來8

  三十碗燒刀子,在甲板上擺成整三排。

  濃烈的酒氣混著江風在空氣里翻騰蔓延。

  范周和雲懷等人想說話,被江蘊抬手止住。

  江蘊放下懷中酒罈,展袖站起,玉帶當風,金色廣袖隨風飄揚。

  四面八方,所有視線都匯聚到這一處,對面舟上,隋衡以指輕敲欄杆,好整以暇地等著江蘊的回覆。

  「告訴他,孤可以與他比,但此項不在約定之列,他若想與孤比,必須加籌碼。」

  江蘊開了口,讓士兵去傳話。

  范周雲懷俱大驚:「殿下!」

  三十碗燒刀子,便是雲懷這樣身強體健的大將軍,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殿下瘋了嗎!

  江蘊烏眸如水玉沉靜,靜靜凝望著浩浩流淌的江水,道:「傳話。」

  太子聲音不高,卻透著無可違逆的威嚴,旁邊的小兵恭行一禮,立刻大步上前,站到船頭高聲往對面傳話。

  「加籌碼?!」

  眾人譁然,連隋衡都微微露出意外之色。

  他以為,三十碗燒刀子,光酒氣就能熏得那偽君子腿軟,沒料到對方竟然還能繼續撲騰作妖。

  「孤是沒有籌碼再給他加的,去問問,他想如何?」

  隋衡懶洋洋開口。

  親兵應是,也大步站到船頭,向對面問話。

  江蘊業已立在欄杆後,素白手指輕撫著木製欄杆表面,道:「若孤能連贏兩場,兩年內,隋軍不得越過黃河,侵犯江國一寸土地。」

  范周等謀士和一眾將領俱露出驚詫色,沒料到江蘊提出的會是這個條件。

  兩年,何其珍貴的時間。

  若江國真能獲得兩年休養生息時間,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國庫可以更殷實,兵馬可以更強壯,雲、洛兩國的問題可以得到徹底解決,暮雲關的墾荒令也許有機會推行,江國的水師也許有建設起來的機會……只是一瞬,范周腦海中便掠過十數個繼續解決的問題。

  連負責傳話的小兵都微微愣了下,而後氣勢鏗鏘地將太子的答覆傳給了對面。

  對面舟上又一陣譁然。

  隋衡終於收斂起玩世不恭之色,眼底划過一抹冷銳鋒芒。

  立在後面的徐橋、陳麒,和其他謀士將領也紛紛皺起眉。

  如今江國內憂外困,正是喘不過氣的時候,等今冬黃河結冰,便是直取江國的最佳時機。若是給他兩年喘氣和恢復的時間,殿下最早後年冬天才能揮兵南下。

  江國太子雖然體弱,卻詭計多端,誰知道會折騰出什麼花樣。

  然而似今日這等兩國太子於江上會晤的重要事件,雖然並未直接兵戎相見,卻是另一種沒有硝煙的戰爭。

  雙方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本國的權威與尊嚴。

  拼酒之事畢竟是殿下主動提出的,殿下步步緊逼在先,若殿下此刻拒絕了江國太子的要求,不免有出爾反爾,臨陣退縮的嫌疑。

  且江國太子提出的這個籌碼,尺寸拿捏得十分刁鑽得當,並非直接向殿下討要城池,只是定了一個兩年之約。

  於情於理,都不算過分。

  自從顏氏傾倒,隋衡已經很久沒有體味到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

  這個醜八怪,是瘋了嗎。

  隋衡在心裡想。

  三十碗燒刀子,他怎麼敢喝,還是篤定了他不敢答應這兩年之約,所以故意用這法子激他,想讓他先低頭。

  真是個手段奸猾的偽君子啊。

  隋衡想。

  隋衡忽然又想到那道曾經貫穿他整條右臂的箭傷,那整整一月的裂骨之痛,令他終身難忘。這一刻,隋衡體內蟄伏的狼性與征服欲、戰鬥欲再度罕見地被激起。

  陳麒正色道:「殿下,此人狡詐多端,最擅使陰謀詭計,殿下萬不可輕易答應他。」

  隋衡抬手止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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