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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淮啊韓淮,你說說,你這活得什麼日子?當初我離京的時候,你是如何承諾的?」

  「我老了,管不住你。」

  「可你是我兒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朝著絕路上走,你那些心思收一收,當個忠君愛國的良臣,也能名垂青史。你這般行事,是要將我們韓家刻在恥辱柱上!」

  老者的聲音蒼老疲憊,因為情緒激動,聲音很輕易地從裡面傳到外面來,入了韓淮的耳。

  「我不甘心……」韓淮低聲地說了一句,很低,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聽得見。

  他不甘心做忠臣,他只想要那個位子,他想要權利。周晏不配坐在那個位子上,明明現在梁國的一切都是他們韓家掙出來的,他憑什麼不能得到。

  耀眼的日光隨著時辰的步伐逐漸削弱,雲層也因此褪了色,韓淮不知道又跪了多久,裡面的人也不再說話。

  「少爺,」蓬一腳步謹慎又匆匆地來到韓淮的身邊,「老爺睡著了,快起來吧。」

  韓淮冷冷地掀起眼皮,像一條陰冷的蛇,唇線緊繃,盯了半晌,他才說道:「……之前為什麼不回來?」

  蓬一愣了片刻,大小眼露出無奈的情緒:「老爺身子骨不行,得貼身照顧。少爺身邊也不缺我一人。」

  他伸手想要將韓淮從地上拉起來,手卻被打開了。

  「別碰我。」他閉了閉眼,自己撐著地,身子晃了晃,站了起來,話鋒一轉,「是誰想向父親告了密?」

  「這……一封來自皇宮的信。」

  韓淮冷笑,甩了甩衣袖:「狗皇帝。」

  「父親他就因為一封信回來了,真是將皇帝當親兒子啊。舟車勞頓的,也不怕折在了路上。」韓淮的嘴毫不留情,引得蓬一臉色大變,伸手想要拉著他,「少爺,慎言!」

  嗤了一聲,「你怕什麼,你又不跟著我,連累不到你頭上。」

  「更何況,我只會成功。」

  「日後有誰給他送信,」韓淮指了指屋內,「都給我送過來,現在,韓府是我當家!一切聽我的!」

  蓬一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韓淮變得越發極端了:「少爺,你!」看著人一瘸一拐地離去,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都是什麼事兒。

  ——

  大牢,陰森森的,空氣中充斥著哀嚎聲與血腥味。

  兩名衙役在前面恭敬地引著路,沒想過這般尊貴的人會到這種地方來,不卑不吭地道:「娘娘,這裡都是死囚,所以環境自然都是死囚的配置,糟糕得很。」

  任毓視線在周圍的環境打量著,內心說不上平靜,聽及此,她輕聲道:「辛苦你們了,青梨。」

  招了招手,青梨立即遞過去了她手上提著的食盒,朝著他們眨了眨眼睛:「不是貴重的,可以收。」

  兩名衙役對視一眼,道了謝收下了,態度仍舊不卑不吭。

  腳下踩著的地面上遍布著點點深紅的血跡,散落著幾根染血發黑的稻草,越往裡面走,味道越怪異難聞,任毓皺了皺鼻子,神色沒太變化,忍住了。

  一旁的青梨用手扇了扇,小聲問了:「還有多久呀?」

  「在最裡面,越往裡,罪孽越深重,那位害了不少人,單獨關在最裡面。」

  青梨:「這幾天是不是有人進來看她了?」

  「是有一個,本來死囚是不讓見的,可那位姑娘有里有忠勇侯的腰牌,就讓她進來了。不過全程我們的人都盯著呢,就說了兩三句話。」

  就在此時,吱吱幾聲,一隻老鼠從任毓的腳邊溜過去,心頭一跳:「長什麼樣子?」

  兩名衙役相互看了一眼,有些遲疑:「瞧著和娘娘有幾分相似。」

  任毓腳步一頓,問道:「確定麼?」

  「確定。」

  任羽居然來看宋敏了,這忠勇侯的腰牌也不知從哪弄來的,居然憑此進來了。

  眼皮跳了跳,不知怎麼,有些不安,任毓繼續問道:「那宋敏不是已經瘋了麼?二人怎麼談話的?」

  「皇后娘娘,全程只有那姑娘自說自話,那犯人沒搭理她,默默地躺著沒動彈。」

  「你們可還記得她說了什麼?」

  「這,」其中一名衙役撓了撓後腦勺,回想了,「好像……哦對,小的想起來了,當時跑神了,沒注意。就見著她對著裡面的人笑,還有點滲人。」

  另一名衙役也沒靠譜到哪去,有些尷尬地道:「回娘娘話,我也就聽到了什麼『謝謝教導』之類的。」

  任毓知道這是問不出來了,沒再追問,繼續讓人帶路,朝著目的地去了。

  隔著木牢籠看著裡面縮在角落的人,任毓的指尖顫了顫,她不知道該如何了。

  一扇高高的窗子,光線透過鐵柵欄透了進來,灰塵都在半空中飄浮。牢籠裡面沒有床榻,只有一張草蓆,旁的用具也都很簡陋。

  囚犯的頭髮亂糟糟的,低垂著頭,瞧不見臉。她的手腳上都帶著鐐銬,困在角落裡面一動不動。

  「吃飯了。」她輕聲喚了一句,對著裡面的死囚說道,聲音輕輕落下,很容易地飄進了眾人的耳朵裡面。

  任毓今日來其實就是給宋敏送飯的,是她的母親委託的。再過幾日,宋敏就要問斬了,她母親委託她送這最後一頓盛食,算是最後的一點憐憫。

  畢竟,是母親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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