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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角度,他一抬頭便能親到她了。圓圓努力裝出淡定的樣子,伸手把胸針搶了回來,“我自己來。”

  傅北辰便直起身子,看著她。

  兩人各懷心事,都沒有發現不遠處隨微風微微擺動的紅色裙角。

  程白拄著拐杖從康復中心出來,正走向楊師傅停在路旁的車時,他的手機響了,摸出來一看,是沈渝,他想了下,接聽,“什麼事?”

  “你不是很在意程圓圓嗎?你再不出手,她就要被人拐跑了。”

  “什麼意思?”

  沈渝的聲音透著一絲看好戲的意味,“我大師兄都送她‘梳子’了。結髮同心,以梳為禮。”

  沈渝等了一會兒,程白都沒說話。

  “餵?程白?”

  “沒其他事了?”

  “你不是很關心程圓圓的嗎?怎麼——”話沒說完,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沈渝也不介意被程公子這麼不客氣的對待,她把手機一收,轉身朝宿舍樓走去,邊走邊自嘲了句,“比起程白,我似乎更惡劣啊。”

  她又想到了傅北辰,那樣專注的眼神,已有兩年多沒在他臉上見過了。傅北辰看似溫暖,看似很好說話,但卻客氣的拒人於千里。如果說程白是直接冷漠的刀鋒,他就是溫水,掉進溫水裡,自以為很舒服,但會慢慢窒息,連掙扎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她表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因為要開始著手做關於公主駙馬祠的報導了,圓圓周六這天便回了老家。她不想一上來就去找文物局副局長什麼的,自然更不想去麻煩傅北辰,於是決定先從身邊的人著手看看。

  圓圓通過一一走訪玉溪鎮上的老人,把各種傳說和流言都記了下來,用了整整一個周末的時間,收集並總結了一個大概。

  當年,時局本來就不穩,公主和駙馬又看不慣朝堂流弊,所以相攜出逃,離開是非之地,選了處寧靜偏僻的小地方隱居下來,即如今的玉溪鎮。

  與他們同來的,還有另一個人,但關於這個人的傳說就有很多了,籠統論之,有侍衛隨從和兄弟朋友兩種說法:

  一,“侍衛隨從說”認為,這個侍衛就是程家的祖先。公主駙馬無後,所以侍衛的後代就造了一座紀念他們的祠堂。但侍衛一直對公主心存愛慕,因此這顆紅豆樹是他當年在公主死後親手栽下的。臨終時,他又要求自己的後代把自己葬在紅豆樹邊上。

  二,“朋友兄弟說”則認為,與公主駙馬一起隱居的是駙馬的兄弟或者朋友。這個朋友另有心愛之人,而那個人當時可能已經死了,所以這個人就種下紅豆樹以寄相思,死後也葬於此。而紅豆樹邊上的廢墟正是公主駙馬為他建造的祠堂。

  比較兩種說法,似乎每一種說法都有合理之處,又都各有漏dòng。第一種說法合理的解釋了程家人的出現,但是很難解釋為什麼程家人沒有很好的保存自家的祠堂而讓它變成了廢墟。第二種說法聽起來很順,但是,公主駙馬祠又是誰建的呢?程家人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每年都去公主駙馬祠搞祭祀活動呢?

  傍晚,圓圓坐車回市裡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駙馬姓傅,傅北辰也姓傅——傅北辰該不會是駙馬的後代吧?

  “如果真是的話,他可是貴族後裔了啊。”圓圓不禁笑出來,隨後輕拍了兩下自己的臉,喃喃自語道,“好了,別想他了,想工作想工作,第一篇就寫公主駙馬吧,史料也多。”

  沈渝這段時間又是實習又是上課,周末才有了點餘暇嚮導師匯報了一下最近的研究qíng況,並請教了一些問題。臨走前,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傅教授的書房見過一套《明儒學案》,上頭的批註很有意思,便想借去看。

  “那書前幾天北辰拿去看了,應該就在他房裡的書桌上,你自己去拿吧。”傅家聲坐在沙發上,拿起老花鏡,又翻了一頁書。

  沈渝應了聲,過去推開了傅北辰的房門。傅北辰的房間十分整潔,所以那大部頭的《明儒學案》一下就映入了她的眼帘。沈渝走上前去挑了需要的兩本,正準備離開,忽然有張紙從兩本書之間掉落。

  她彎腰撿起,竟是一幅古裝仕女圖,圖中的女人低眉含笑,線條流暢柔和,仿佛極盡溫柔之意......沈渝覺得,這女子眉眼間竟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小沈,找到了嗎?”

  “找到了。”沈渝回應傅家聲,順手就把畫紙夾進了另外兩本書之間。

  從老師家出來,沈渝又想到了那幅畫,以及她表姐趙珏......

  趙珏出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沈渝都不相信表姐會為qíng自殺。趙珏那麼出色傲氣的一個人,即便她中意的人無意於她,也不至於會選擇死亡啊。沈渝覺得,這不像她認識的趙珏。她後來曾嘗試著登錄趙珏的QQ,想從中找出點端倪,然而各種密碼試盡都無果,可就在她打算放棄的時候,隨手輸了123456789,居然就成功了。原來天才的密碼,竟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簡單。表姐QQ上的人很少,除了自己,沈渝一個也不認識,因此也就一無所獲。

  後來,沈渝考上了傅家聲的研究生。當第一次見到大家口中的青年才俊大師兄傅北辰時,她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個人——他們的大師兄,正是表姐收藏在日記本里的那張照片上的人,是表姐當年為之而死的人!沈渝現在依然清晰的記得當時她盯著傅北辰,心下翻騰著難以抑制的qíng緒。她後來想,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讓她來弄清楚,表姐為何竟不顧親人的感受而決絕的選擇了那條不歸路。

  沈渝看著手上的《明儒學案》,再次回想畫中的女子,之前沒想起來,這時卻如夢初醒般的恍悟,那畫中之人,可不就神似程圓圓!

  周日一大早,圓圓就被王玥的電話吵醒了。

  “程圓圓同學,今天有個漢服圈的聚會,你跟我一塊兒去吧!”近來王玥不知怎麼就突然迷上了漢服,混起了漢服圈,且總想拉圓圓一起入圈,因為她覺得程圓圓的五官很“古色古香”。對於漢服,圓圓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好看的。可是王玥結jiāo的那些玩漢服的人,質量確實參差不齊,有些照片真心看得她啼笑皆非。

  “可是我沒有漢服啊。”

  “你沒有我有啊!穿我的,我一定給你準備一套特別漂亮的。”

  “我能說‘敬謝不敏’嗎”

  “可以。但從此以後,你跟我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吃飯,咫尺也天涯。”

  經過一番鬥智鬥勇,程圓圓最終還是屈服在了王玥的“yín威”之下。王玥加入的漢服圈此次聚會地點是在夕照湖邊的一個茶樓,因為是周末,來來往往的遊客特別多。王玥穿著對襟齊胸襦裙,胳膊上還掛著披帛,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不少遊客看到他們,紛紛上來要求合影。王玥自然十分熱qíng,來者不拒。圓圓卻一直往後縮,生怕遇到熟人。

  沒一會兒功夫,遊客們就把王玥當成了吉祥物。王玥也索xing把包丟在了一邊的石凳上,專心做起了陪照。這時,一個瘦不拉幾的小伙子不動聲色的拿起了王玥的包,正準備開溜,躲在後面的圓圓剛好瞟到,她趕緊喊了一聲:“有小偷!”

  周圍的遊客一陣緊張,紛紛去查看自己的物品,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而圓圓眼看那幾個小偷轉身快要溜不見了,顧不得今天穿的是繁複的長裙,一跺腳,拔腿就追了上去。之後,足足追了五分鐘,直到追到一條小吃街上,在一家酒旗招展的飯店前,圓圓終於氣急敗壞地逮住了小偷。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你......好好做人不行嗎?gān嘛要做賊?”而這時候圓圓才看清,對方似乎還是個未成年人。

  此刻,除了周圍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還有一些人正透過飯店落地玻璃窗看著程圓圓,這些人正是傅北辰的同事。當然,傅北辰也在場。因為其中一對同鄉的同事前兩天回老家結了婚,而他們的老家離菁海市挺遠,加上結婚那天也並非周末,同事們都沒能到場參加,新人便回來補請。

  就是那個新郎官在看到外面的qíng況後,驚訝地說了句:“傅北辰,這不是上次來過我們單位的那位小姑娘嗎?”

  然後一桌的專家都看了過去——

  程圓圓上身穿著鵝huáng的窄袖對襟褙子,袖口和領子上都有卷糙紋的刺繡,內搭一個胭脂紅的抹胸,下身是煙粉色的曳地長裙,看上去倒是秀麗清雅。只是,釵斜鬢散,身上的褙子也穿的歪歪斜斜的。

  傅北辰在看到程圓圓時就恍了神,隨之看到她拽著一個明顯像小混混的男人,他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有女同事看著跑出去的傅北辰,揶揄道:“認識傅專家至今,還沒見過他這種焦急神qíng。”

  “你在做什麼?”

  圓圓聽到耳熟的聲音,一偏頭就見到了傅北辰,雖然詫異,但此時此刻實在容不得她分心,她喘著氣說:“他搶我同事的包。”

  傅北辰已走到她身邊,心裡有些微怒,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面無表qíng道:“那就讓他搶。”言下之意,她不該莽撞地獨自抓人,令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被圓圓拽著手臂的小偷點頭斥罵道:“就是!臭娘兒們,還不快給我放手!”下一秒,他就感到脊背一痛,有人一把將他按在了牆上,讓他動彈不得。

  面前的男人表qíng沒變,小偷卻感到了一股子寒意。他沒來由的有些害怕了,忙說:“別打人,別打人,我把包還給你們!”他說著就把包扔給了圓圓,“求你們別報警!我是第一次偷,真的。”

  圓圓想,反正包也拿回來了,加上對方還很年輕,就說:“小兄弟,那你以後可要改邪歸正了,絕不能再犯。”

  “一定一定!”

  傅北辰看了圓圓一眼,鬆開了手。他自是不信小偷說的“第一次犯”,但此時也不想在不相gān的人身上làng費時間。而小偷一得自由,就七慌八亂的跑了,傅北辰則皺眉對著圓圓說:“有沒有受傷?”

  圓圓搖頭,還有些神經緊繃。

  這時候,王玥也總算趕來了,“圓圓,你沒事吧?!”

  圓圓將包遞給她,“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王玥剛才一心只擔心圓圓,這會兒才注意到她身邊的男人,衝口而出,“咦?傅先生?”

  傅北辰又恢復了儒雅溫和的樣子,他原本要跟程圓圓說點話,但有外人在,便沒有說。他朝王玥禮貌的點了下頭,又問了圓圓一句:“午飯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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