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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過來。
裹著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的木棉紅微微一笑:「不能對肥羊斬盡殺絕。」
諸人都笑起來「老大說得對。」「把西涼羊養得更肥。」「這樣割一茬又一茬」伴著喊聲以及木棉紅一揮手,他們四散巡視著這片曠野。
木棉紅眼裡的笑意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憂傷。
「有什麼不妥嗎?」身邊的男人察覺,謹慎地問,再環視四周,畢竟這裡是西涼境內,雖然西涼王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木棉紅搖搖頭,環視四周,眼裡又浮現笑意:「楚將軍有個心愿就是在西涼境內肆意而行。」
沒想到,她今天達成了他的心愿。
下一刻,木棉紅想到什麼,眼睛一亮。
「我應該把楚將軍的骨灰挖出來,然後帶著他來這裡。」
原本因為木棉紅的話有點感嘆的男人們頓時嚇了一跳:「老大,那樣鍾長榮非跟我們打個你死我活。」
木棉紅一笑:「我怕他?」
的確,老大不怕鍾長榮,而且老大為了楚岺還真敢做出瘋狂的事,男人們腦子飛快地轉動要打消木棉紅的念頭。
「那樣會讓阿昭小姐不高興的。」「楚將軍已經變成了英靈,他說不定早就在西涼境內遊蕩,不是,巡查。」「對啊,老大,你先前突襲西涼王庭,這也是楚將軍一直想做的事,說不定他那時候就跟著你一起呢。」
木棉紅眼中的笑意如水般蕩漾,點點頭:「你們說得對。」
她再看向四周,眼神依舊悵然,但沒有再說挖墳的話,男人們鬆口氣,正要再說點什麼轉移話題,後方有人馬疾馳而來。
「老大。」他們喊,「鍾帥的信。」
木棉紅接過信打開看,眼中笑意更濃,又輕嘆一聲:「阿昭也太辛苦了。」
「我們也分兵去援助阿昭小姐吧。」身邊的男人們問。
木棉紅看了眼信,搖搖頭:「暫時不用,我們目前還是在西涼境內,我們要讓西涼人遷徙更遠,再不敢靠近這裡。」
男人們應聲是。
「還有。」來人又道,「我們適才遊蕩的時候,抓到一個貨商,大夏的貨商。」
木棉紅看過來,問:「大夏的貨商怎麼出現在西涼境內?」
「他說是被掠來西涼,現在西涼戰敗了,趁機逃回去。」來人說,「但我們看他行跡十分可疑,就準備綁起來——」
他們是山賊,又不是大夏護國護民的兵士,西涼的商人要搶,大夏的商人也可以搶嘛,這才是合符身份——
「但沒想到他突然就自盡了。」來人說。
隨著他說話,一匹馬馱著一具屍首走過來,這是一個胖乎乎的商人打扮的男人。
不是逃跑,哀求,而是自盡?木棉紅的眼神犀利,用死亡來掩蓋秘密。
「送去給鍾長榮。」她說,「讓他查這商人的來歷。」
看著負責送信的山賊們帶著這屍首疾馳而去,木棉紅眉頭沒有舒展,反而更凝重,視線看向後方。
議和結束了,西涼王率兵馬離開,西涼的各個部眾也都在遷移,不會再出什麼事了吧?
……
……
靠近邊境的草原也正盪起塵煙,塵煙中充斥著廝殺聲。
站在一處山坡下的鐘長榮,宛如又回到了西涼對戰的時候。
但現在戰事明明已經結束了。
「將軍,兵馬比預料的還要多。」親兵疾步走過來低聲說,「絕對是王部兵馬。」
「將軍,西涼王果然出爾反爾了!」另一個親兵憤怒道。
「他不止突襲。」有一個兵士神情冷靜,「他們還在我們這裡安插了眼線。」
所以鍾長榮一次心血來潮輕兵簡行地巡查新邊境,就遇到了伏擊。
這個位置,鍾長榮出發前自己都不知道會來這裡。
這伏擊,穩,准,就像在他們身後安置了一隻眼睛。
一個兵士再忍不住憤怒:「西涼賊以為這樣就能踏入大夏嗎?」他用未受傷的手舉起長刀,「他們真是做夢!」
四周的兵士也發出嘲笑聲。
一直沉默不語的鐘長榮聽到這裡,忽的笑了笑。
「也許他們不是要踏入大夏。」他說,眼神比夜色還幽深,「他們只是要,殺掉我。」
……
……
人伏在馬背上,幾乎與馬兒融為一體,因為身後的箭,斥候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能再御馬指路。
不過這不是問題,殺出重圍,老馬識途,就能把他帶到最近的駐兵地。
新收復的疆域大夏的兵馬已經進駐,崗哨嚴密。
只要再翻過一道山坡——
但當他翻過山坡時,迎來雨一般的箭矢,馬兒嘶鳴一聲倒地,馬背上的人連聲音都沒發出,跌滾在地上,他未閉上的眼中,倒影著山坡上並排肅立的十幾個兵士。
大夏兵士。
……
……
梁薔閉了閉眼。
「這一次,又是要我放狼入室嗎?」他聲音沙啞問,「我現在真不知道,你們背後的人到底是不是大夏人?」
一次又一次損害大夏。
但,也不像是西涼人,因為西涼人也沒撈到好處。
或許應該說,那個背後人到底是不是人!
他宛如隨意地撥弄著琴弦,絲毫不在意每一次琴響會死傷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