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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笑了笑搖頭:「不用,他不在意這些,我也不需要讓他看這些。」
沒用?丁大錘愣了下,那這件事白做了?
第二天的朝會,正如楚昭所說,朝官們半點不提這件事,就好像不知道街上都在議論聞知傘。
楚昭提到荊州事的時候,官員們依舊沉默以對——朱詠還沒回來,所以也沒有人站出來回話。
「皇后是覺得這樣,就能在朝堂上做主導了?」謝七爺下朝後撇嘴說,「民間讚譽又怎樣?民眾又不能衝到朝堂上議政。」
謝燕芳將魚竿放下,活動了下手臂。
「皇后這件事也不是為了要民間讚譽啊。」他道。
謝七爺皺眉:「那她要什麼?」
「她什麼都不要,她就是要胡作非為。」謝燕芳道,滿意一笑,「我們阿昭小姐終於知道怎麼做一個帝王了。」
帝王?謝七爺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她只是皇后,我們阿羽才是帝王。」
謝燕芳道:「對臣子來說,上邊可以多一個胡作非為的帝王,但朝堂上,身邊,不能多一個可以胡作非為的臣子。」
謝七爺有些聽不懂。
謝燕芳一笑:「有人會懂的。」
……
……
謝七爺很快就看到了。
那一日上朝,朝官們因為一件事熱烈爭論,皇后聽到有自己感興趣坐直了身子。
「湖州夏汛已經連續三年撥款了?為什麼三年了水患始終無解?」她問,「這三年撥款有多少?修了多少河渠堤壩?款項分撥都是哪裡?」
熱烈爭論的官員們瞬時安靜下來,垂目垂手,似乎天聾地啞。
罷了,楚昭也不在意,她過後看奏章查案卷吧,她剛要靠坐回去,有官員站出來。
「啟稟娘娘,這件事臣有話說。」他俯身施禮,道。
誰?
那個翰林編修回來了?
垂目的官員一愣,轉頭向後,隊伍末尾並沒有人站出來啊,而隊伍末尾的官員們面色驚訝地向前看來。
前方的官員們將視線收回,落在前三列。
一個紫袍短須官員抬起頭,看著皇后。
皇后也看著他,神情似乎也有些驚訝:「戶部侍郎?」旋即她收起驚訝,微微一笑,「請講。」
……
……
第三十八章 可用
今年旳京城雨水格外多,又悶又熱。
大街上舉著傘披著蓑衣的民眾腳步匆匆,店鋪生意冷清,夥計們蹲著看雨,享受京城鬧市難得的清靜。
店夥計甚至有點可惜自己不像對麵茶樓上的文士博學多才,否則能吟誦一首詩詞什麼的表達下心情。
但很快這寧靜就被打破了,馬蹄濺起水花,一隊禁衛疾馳而來,他們披著雨布帶著斗笠,不管是雨布還是雨水都沒有遮住他們衣袍上閃動的蟒紋,腰裡的跨刀。
龍衣衛。
店夥計忙站起來,縱然人在室內,還是忍不住向後退去。
雖然先前荊州那邊的讀書人讚美龍衣衛,但這些指不定什麼出現,一出現就能對高官權貴家破門而入的兵衛,還是讓大家畏懼。
畏懼又好奇。
待龍衣衛疾馳而過,店夥計又急急探身看,不顧雨水打在臉上。
又有誰要倒霉被抓了?
對面二樓原本提筆寫詩的文士們也停下來,站在窗邊遙望雨中疾馳的龍衣衛。
「看來湖州夏汛案勢必不會草草了事。」一個文士說。
「戶部侍郎親自下場,誰還能逃過。」另一個文士輕嘆一聲說,「杜侍郎這是何必呢?難道是不滿意分給他的好處?就拖著大家一起死?」
朝堂一個翰林編修為好友喊冤掀起的喧囂還沒散去,朝堂上戶部侍郎站出來,請皇后娘娘查看湖州夏汛的歷年帳冊,還說最好快一些,免得帳冊被人纂改銷毀,頓時讓朝堂譁然。
皇后娘娘當場就命龍衣衛去把戶部圍住,同時還說什麼為了方便行事,從城守司分立拱衛司掌管龍衣衛,還設定了官職,那個丁校尉變成了指揮使,還有那個翰林編修朱詠,雖然還在荊州沒回來,但也被調任為同知等等——當時所有人都被戶部侍郎的行為震驚了,接著又都關注著戶部,一時也顧得上在意拱衛司什麼的。
反正都是皇后的私兵,變成花名頭也沒用。
帳冊很快就看出問題了,湖州夏汛的撥款被從上到下,一層層盤剝之後,實際上沒有多少款項,所以本能一次修好的水渠堤壩,便只能年年修,而上上下下也很樂意如此,這樣的話還能繼續分錢——
皇后大怒,龍衣衛開始抓人,而第一個抓的就是杜侍郎。
杜侍郎應該算是主動投案,不僅在朝堂上是他將這帳冊捅出來,還不用龍衣衛抄家,主動把與人私密的書信交出來。
人證物證都在,太傅鄧弈也只能沉默不語。
戶部官員抓了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供出一個,接下來湖州那邊也逃不過,還沒回京的新任拱衛司同知朱詠已經帶著龍衣衛從荊州直接趕往湖州了,可以想像那邊必然也將掀起血雨腥風,新成立的拱衛司牢房眨眼就不夠用。
這件事令滿朝文武震驚。
當然不是因為瓜分貪沒治水款而震驚,朝廷撥的數額,很少有真的全部落實,而貪墨亦是常見,朝中這些官員們,哪個敢說自己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