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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鍾你不要擔心。」一個將官也忍不住多少次安撫,「小姐所去不是赤那軍主力,還——。」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就還好嗎?」鍾長榮惱火,「就算不是主力,那也是赤那軍的精銳。」
另一個將官道:「有那個誰在——」
這話更是火上澆油,鍾長榮恨恨:「她卑鄙奸猾,只有害死將軍的本事,一群烏合之眾。」
其他將官們對視一眼,神情無奈,這個木棉紅的確可恨,將軍大好的前程毀於她之手,不過,楚小姐怎麼說也是她的女兒。
「女兒又怎樣?」鍾長榮冷笑,「面對危險能把女兒拿出來換命,等見了兇狠的赤那軍,說不定她也會把女兒拋下逃命。」
話音落,外邊傳來嘈雜喊聲「捷報,捷報——」
鍾長榮風一般衝出去,差點將迎面衝來的信兵。
「鍾將軍,皇后娘娘和謝都尉大捷,擊潰赤那軍部,謝都尉生擒西涼王婿。」信兵大聲喊。
跟出來的將官們都聽到了,發出歡呼聲,旋即整個營地都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喝。
「大捷!大捷!」
這是楚岺死後關鍵的一戰,由此之後,軍心穩了。
「快,報京城,露布飛捷。」
這邊將官們歡喜忙亂,鍾長榮則抓著信兵急問楚昭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信兵哪裡知道這個,一場戰事下來,而且還是正面廝殺戰,人人都多少帶傷。
他說:「娘娘率兵趕到的時候,謝都尉跟赤那軍已經打得很激烈了,娘娘帶人包抄,徹底斷了赤那部的生路。」
旁邊的將官拍了拍鍾長榮的肩頭:「你就放心吧,小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當了皇后,她又送別了父親,還擔起了父親未完的軍務。
鍾長榮的確放心了,但又狠狠罵木棉紅:「惡人真是運氣好,倒教小姐欠了她人情。」
……
……
夜幕下結束廝殺的戰場上依舊嘈雜。
火光燃燒,屍首如山,傷兵哀嚎。
傷兵已經先運走一批了。
梁薔過來時,看到楚昭正在聽將官匯報傷亡,楚昭四周有男有女,他才多看一眼,那些人就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梁薔收回視線,轉身要走,楚昭已經看到了,喚聲梁公子。
「你的傷很重,怎麼還沒走?」楚昭說,要問將官怎麼回事。
「是我沒走。」梁薔主動說,又道,「我這就走。」
……
……
不遠處的木棉紅問小曼:「這人是誰啊?」
小曼正忙著擺弄自己的長刀,對戰中斷裂了,讓她很生氣,聞言抬頭看了眼:「姑姑你忘記了?那個差點被自己人殺了的兵。」
她們當時接近這裡,斥候探說形勢古怪,於是楚昭和她們收了馬,悄悄摸過來,就看到數十人的左翼先鋒兵,和對面數百的西涼兵。
看起來是被包圍了,但並沒有發生對戰,那些左翼兵竟然還在說話,似乎還笑,然後兩個兵就砍向其中一個——
看到這一幕時,楚昭下令射箭。
那獲救的兵見了援兵便高喊「他們投敵了。」
楚昭下令大家衝過去,小曼和木棉紅便去廝殺了,沒有再關注後邊的事。
「這人竟然也跟著殺過來了,還不錯。」小曼說。
木棉紅當然知道這個兵,但她問的不是這個,低聲說:「阿昭看起來跟他認識啊。」
小曼再次看了眼:「我不認得,沒見過。」又撇撇嘴,「她認識的人可真多。」
木棉紅抿嘴一笑,再看那邊,那個年輕人站在楚昭面前。
看來也不僅是識,還有舊,若不然在這邊躊躇,欲走還留。
楚昭沒有再問梁薔早走晚走的事,這些他人事,他人自己做主就是了。
「既然還沒走,有件事也要再向你確認一下。」她說,「梁公子——」
梁薔打斷她,道:「我已經不是公子了。」
楚昭笑了笑,道:「梁軍侯。」
適才她已經問了梁薔的事,知道他們父子已經搏殺得了官身。
梁薔垂目:「娘娘請吩咐。」
楚昭道:「你們先鋒軍遇到伏擊後是怎麼回事?起了內訌嗎?」
梁薔沉默一刻。
「我們五百部眾,奮戰突圍,最終只剩下不到百人。」他說,「西涼兵緊追不捨,且——誘我等投降。」
楚昭道:「你不肯,所以他們對你舉刀?」
梁薔再次沉默,然後單膝跪下:「娘娘,他們皆是好男兒,委實走投無路,我相信他們就算投敵,也是緩兵之計——還請娘娘給他們一個體面。」
這無疑就是了,旁邊的將官皺眉:「那怎麼可以?投敵比畏戰而逃還要惡劣,就算死也要定罪論罰,公布於眾,以儆效尤。」
楚昭看著跪地的梁薔,再看將官,道:「既然人已經死了,我們此戰也取得大勝,就報喜不報憂吧,公布投敵罪行,反而會動搖軍心。」
將官應聲是,但堅持道:「但不能按戰死撫恤,也不能與死難將士們入碑陵。」
楚昭點頭應聲好。
將官這才領命而去。
「梁軍侯起身吧。」楚昭看還跪地的梁薔,說。
梁薔道謝,站起來,依舊視線微垂,但能感受到女孩兒的視線審視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