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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遲疑一下,看楚昭。
楚昭對他道:「阿羽想說什麼,儘管說,在太傅面前什麼都能說。」
蕭羽便看著鄧弈,好奇問:「如果是錯的呢?」
鄧弈道:「那就罰官員,再補償民眾。」
蕭羽哦了聲,喃喃說:「那還是有損失。」
鄧弈道:「陛下不要想著怕出錯,這世上不會有萬無一失。」
是啊,蕭羽倒是明白這一點,就像太子和太子妃縱然有那麼多護衛,天之驕子,也還是會意外喪生,他不說話了。
「不過,朝廷會做好準備,以應對不測,會儘量避免壞的結果發生。」鄧弈又道,起身施禮,「請陛下放心,臣等必盡心竭力守護陛下之子民。」
蕭羽看了眼楚昭,楚昭示意他起身。
蕭羽便從桌案後站起來,走到鄧弈面前,用小手相扶,童聲稚氣:「有太傅在,朕萬事無憂。」
鄧弈再次謝恩,站直身子。
楚昭笑道:「好了,朝堂的事說完了,阿羽,你該上課了。」
作為皇帝要熟悉朝堂,作為六歲孩童,更重要的是讀書。
蕭羽兩樣都不能丟下。
鄧弈施禮告退,齊公公去請等候的先生們,楚昭對蕭羽叮囑幾句好好讀書,跟著鄧弈走出來。
「你怎麼跟謝三公子說的?」鄧弈停下腳,讓楚昭先走一步,再跟上問。
楚昭一笑:「自然是為了陛下。」
鄧弈看她,下了朝女孩兒已經換下了皇后禮服,穿著簡單的裙衫,看上去還有幾分稚氣。
不過從他認識這女孩兒第一天,就知道稚氣跟這女孩兒毫不相干。
在皇帝第一次上朝前,她喚他來說有事相商。
……
……
鄧弈過來時,楚昭正在吃飯,看到他,笑得眼睛亮晶晶。
「阿樂阿樂。」她說,「快給太傅拿碗筷。」
那個熟悉的婢女也高高興興取來碗筷。
「鄧大人。」她還說,「快嘗嘗,御膳房的飯菜比雅趣閣好吃多了。」
鄧弈有些失笑,這話土裡土氣的,拿外邊的飯菜跟御膳比,不過,他看了眼四周,殿內侍立的宮女們都神情平靜,沒有半點嘲笑,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楚昭和她的婢女,以及另一個板著臉兇巴巴的女孩兒,帶著完全不屬於宮廷的氣息,但奇怪的是並沒有格格不入,反而毫無拘束,自由自在。
她是宮廷的主人。
鄧弈沒有推辭,坐下來,接過碗筷吃了幾口,道:「內宮的御膳比外殿的好吃。」
鄧弈身為監國,又接連主持先帝太子太子妃等等葬禮,幾乎常住外殿,吃喝也在宮中。
聽到他這樣說,楚昭笑道:「這些人竟然敢慢待太傅大人!」
鄧弈道:「也不是慢待我一個,朝官們都如此。」
御膳房供應官員們的飯菜自然是不能跟後宮相比。
楚昭一笑,沒有說追究御膳房,只轉頭對阿樂說:「以後太傅的飯菜都由咱們這裡送去。」
阿樂應聲是。
內外有別,官員們不能用皇帝的御膳,但信重的大臣可以被賜予皇帝的御膳。
有別不是壞事,是規矩,也是恩寵和臉面。
這個女孩兒天生就是皇家的人嗎?小小年紀什麼都懂,鄧弈有些好奇,楚岺是怎麼教女的?總不會把女兒當皇后養。
他沒有推辭,道聲謝,也不再客套,直接問:「殿下要我來有什麼吩咐?」
楚昭道:「是陛下上朝的事。」
說完這句話,對阿樂示意,阿樂帶著宮女們退出去,小曼依舊站著不動,就算阿樂給她使眼色,她也不理會,阿樂也就不強求了。
鄧弈也並不在意殿內多一個人還是少一個人,他猜測到楚昭找他來是擔心小皇帝第一次上朝,要叮囑他照看。
「臣——」他開口說。
但楚昭更先一步,說:「太傅,我要陪同陛下上朝。」
鄧弈慶幸自己略嘗了幾口飯菜,都咽乾淨了,否則真怕會噴出來。
她的確是擔心小皇帝,但並不是要他照看——
這真是好大膽的要求。
「娘娘要陪幾次啊?」他淡淡問。
登基大典可以說陛下幼小,你能陪同,這上朝第一天,也可以說陛下膽怯,你能陪同,但總不能天天害怕吧,再害怕的事,熟悉了習慣了也不會害怕了。
楚昭一笑:「我要陪同到陛下親政。」
案鄧弈笑了笑,放下筷子,道:「阿昭小姐是越來越膽子大了。」
她成了皇后又怎麼樣,他鄧弈依舊敢喊一聲阿昭小姐。
皇后這種身份,不是天生的,是皇帝賜的,既然是別人給的,那就是可以奪走的,可以廢掉的。
楚昭對於鄧弈的態度沒有什麼畏懼,他對她說句不恭敬的話又怎樣,她可是見過鄧弈打皇帝耳光的。
「太傅。」她喚道,沒有接這個話題,伸手給他夾菜,「你嘗嘗這個。」
這是什麼?殷勤嗎?鄧弈似笑非笑。
「鄧大人。」楚昭說,看著鄧弈,神情坦然,「我要陪同陛下長大,陛下的至親不能只是謝氏。」
這後一句話說的意思,鄧弈明白了。
鬧著要上朝,是因為謝氏啊。
她要跟謝氏爭搶小皇帝。
沒錯,她拼死拼活護著小殿下殺入皇城,又對著皇帝索要皇后之位,當然不會是為了給謝氏保下一個親人,一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