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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太監滿臉是淚,低頭瞧見裴景誠的黑底暗紋龍靴之後,猛的一下就撲倒在了地上。

  「陛下,太后娘娘不好了。」

  裴景誠聽了這話之後,足足怔愣了好幾秒,待回過神來之後,他立刻對小吳子說道:「擺駕慈寧宮。」

  等裴景誠趕到慈寧宮的時候,落進耳朵里的卻是一陣陣哀切的哭聲。

  他顫抖著身子,命小吳子推開慈寧宮的大門,還喝令御前侍衛將那些哭泣的宮女太監嚴加看管起來。

  「太后娘娘好端端的,這些人哭什麼?莫不是存心想咒太后?」裴景誠紅了眼圈,眼裡氤氳起的淚霧險些模糊了他的視線。

  小吳子早得了消息,如今瞧著裴景誠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心裡想好的規勸之語也不知該不該出口。

  裴景誠進了慈寧宮後,便發現自己安插在慈寧宮內的宮女太監都跪在地上連聲痛哭,他愈發不敢相信,跌跌撞撞地跑進內室後,就聽見裡頭屬於婉兒的悽厲哭聲。

  婉兒……

  她為什麼要哭?

  裴景誠擦乾臉上的眼淚,一步一步地走進慈寧宮的內室,等他撩開簾帳,瞧清楚躺在床榻上了無生氣的蘇嘉沐後。

  他再也無法控制住心內的憂傷,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

  等裴景誠再醒來的時候,滿京城已傳遍了太后薨逝的消息,蘇嘉沐的棺槨擺放在先帝停靈用的萬聖殿裡,只等著陛下賜下諡號。

  小吳子已候在裴景誠龍床前一天一夜,看著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裴景誠,鮮少流淚的他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誰能想到,不過一個早朝的工夫,陛下就與太后娘娘死生不復相見了?

  還有他心愛的婉兒,竟也隨著太后娘娘去了,臨走前還趴在太后娘娘的棺槨上大哭大喊道:「太后,都是陛下誤了您。」

  這般縱情肆意、不管不顧的婉兒,他從未見過,亦或者,到了臨死的這一刻,婉兒才拋開了世俗的桎梏,將心內的愛恨一股腦兒地宣洩了出來。

  小吳子正在細想的時候,身旁的裴景誠卻發出了些微小的動靜。

  他立刻對著外頭的太醫喊道:「陛下醒了,快進來伺候。」

  太醫們魚貫而入,替裴景誠整治後,也只說了句:「陛下身子並無大礙,許是因為太過傷心才會昏死過去。」

  太醫退散後,小吳子招呼外頭的小太監們守著乾清宮的門,自己則錯眼不落地在一旁守著裴景誠。

  眼看著裴景誠雙目渙散無光,只盯著頭頂上的龍紋發呆,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動作也不做。

  就像是個破損且沒有生氣的布娃娃一般。

  小吳子心下嘆息,陛下登上皇位至今,當真是應了那句孤家寡人,先皇后死了以後,太后又離他而去,當真是可憐。

  而裴景誠也的確是提不起勁來多說一句話,他至今仍無法相信,蘇姐姐怎麼會死?那不過是個比風寒略嚴重些的小毛病罷了,蘇姐姐怎麼會死?

  是不是有人要害了蘇姐姐?

  思及此,裴景誠立刻坐直了身子,對身旁的小吳子吩咐道:「去將太醫叫進來。」

  小吳子不敢不從,立刻將候在外間的太醫喚了進來。

  裴景誠懶得再聽那些迂腐的太醫掉書袋子,他拎起太醫的衣領,只道:「太后娘娘如何會病死?可是你醫術不精,那針灸之法定是損害了她的身子。」

  太醫被嚇得瑟瑟發抖,只聽他為自己辯白道:「陛下,為臣便是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對太后娘娘不敬啊。」

  裴景誠卻不管不顧,他瀕臨崩潰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口子,如何會輕易放過,更何況,即便是殺了他,他也不承認是他的自私逼死了蘇姐姐。

  「小吳子,送他去慎刑司,若他不肯說實話,就把他的皮活剝了。」裴景誠猩紅了一雙眼,憤怒地說道。

  可小吳子卻沒有邁動步子,而是流著淚,一臉祈求地望著裴景誠。

  裴景誠越發憤怒,對著小吳子提腿就是一腳,直把小吳子踹了個仰倒:「怎麼了,難道朕還差使不動你了?」

  小吳子俯在地上低聲哭泣,只斷斷續續地說道:「陛下,太后娘娘長居深宮二十年,從不曾無故冤枉過一個奴才,也不曾對誰用過刑罰。」

  這話一出,暴躁癲狂的裴景誠好似被人從頭到腳澆下一盆冷水一般。

  他頹然倒地,深陷在小吳子的哭聲中無話可說,好半晌,他才對著地上的太醫揮了揮手道:「你出去吧。」

  太醫撿回來一條命,連忙行禮告退。

  而倒在原地的裴景誠卻又哭又笑了起來,哭的是蘇姐姐離他而去,這世間再沒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關心自己,笑的是自己是天子,掌握全天下之人的生殺大權,卻連怎麼愛一個人都不會。

  他在冰冷的地磚上肆意大哭,似要把心中的悲切與哀傷都哭個痛快。

  小吳子不管相勸,等裴景誠宣洩完後,才上前戰戰兢兢地請旨道:「陛下,太后娘娘的棺槨還未下葬,內務府正在商議要給太后娘娘擬定一個諡號,還有太后娘娘和先皇合葬一事,也要請陛下示下。」

  這話便是要請裴景誠拿主意的意思。

  可裴景誠聽了後,卻根本抬不起一個力氣說話,他苦笑著說道:「太后從來都不在意這些虛名,也不愛這宮裡的榮華富貴,更不愛先皇,要讓她和先皇合葬,豈不是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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