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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想:畢竟自己和六皇子是要同舟共濟的人,讓他早一點明白眼前艱難複雜的局勢也是件好事,雖然他只是個孩子,可卻不得不……

  「母后的字,是該練練了。」只見六皇子清俊的面容上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他盯著那宣紙瞧了半晌,最終還是耐不住心內的不適,提筆重寫了一遍這四個宮女的名字。

  只見六皇子屏息靜氣,背脊挺直地握著桌上的狼毫,一橫一撇一捺,筆走龍蛇般將蒼勁有力的大字寫於宣紙之上。

  蘇嘉沐自嘆弗如,立刻將自己狗爬般的字跡銷毀乾淨。

  六皇子寫完這些字後,則提著筆在一個婢女之上點了一下,「瑩兒最可疑。」

  十三歲的年紀,卻如此少年老成,寂靜黑沉的眸子裡滿是蘇嘉沐看不懂的打探之意。

  蘇嘉沐嗟嘆,如此有戒備心的孩子,要想讓他全副身心的信任自己,她還需要多用點心才是。

  六皇子聰慧,興許能從自己寫下來的四個宮女名字中瞧出一些端倪,只是他如何會說瑩兒是最可疑的?

  蘇嘉沐雖疑惑不已,面上卻不動如山,她便岔開話頭笑道:「景誠的字當真是蒼遒有力極了。」

  幸而她上輩子在非主流時期極喜歡使用繁體字來彰顯自己的「標新立異」,是以她便在靈堂時偷偷瞧了一眼先皇的名諱,如今是大雍王朝,皇室中人皆姓裴。

  而裴景誠聽了這話後,透亮眸子裡的沉靜一掃而空,他不明白母后為何不順著自己的話頭詢問瑩兒一事,而是真心實意地誇讚起了自己的字跡。

  蘇嘉沐離他只有一夕之隔,此刻她正在全神貫注地端詳裴景誠方才書寫好的那些字跡。

  蘇嘉沐在閨閣時本就以清婉婀娜聞名京城,如今她鵝脂般的鼻頭上細汗點點,璨若曜石般的水眸含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真摯的神情仿佛眼前的字跡乃是哪位名家的絕世真傳一般。

  裴景誠不免羞紅了雙頰,平素不苟言笑、故作老成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澄澈的笑意,他便立在蘇嘉沐身旁垂首靜默,好半晌都不敢出聲驚擾蘇嘉沐。

  父皇在時,從不曾如此誇獎過自己。

  母后若是喜歡自己的字,便讓她多瞧一瞧吧。

  只是蘇嘉沐這番欣賞字跡的時間也著實太漫長了一些,久而久之,裴景誠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之意,他今日可是要來給母后「投誠」的。

  深宮之中,唯有權勢與地位最能動人心。

  見慣了人心冷暖的裴景誠自不會天真的相信有人會在這宮裡全心全意地幫扶一個廢物。

  更何況那賀雲洛如此勢大猖狂,母后又與他是舊相識……

  所以他必須證明給母后看他裴景誠的價值。

  左思右想後,裴景誠便忍不住開口道:「母后是在懷疑身邊的宮女?」

  蘇嘉沐這才放下了手上的宣紙,回首定定地注視著裴景誠,見他那靈巧的眼眸里滿是急切之意,她不免心下一軟。

  這個孩子果真如自己設想的一般沒有安全感。

  那賀雲洛著實是太猖狂了一些,而原身又和他是舊相好,這位未來的小皇帝自然會惶恐不安,生怕自己會拋棄了他。

  蘇嘉沐雖不願見他如此惴惴不安,不過她的承諾他當真會相信嗎?

  與其多費口舌,不如日久天長地相處下去吧。

  總之她這個三觀極正的優秀青年是絕對不會站在那逆賊賀雲洛這邊的,更何況她還要為原身報仇雪恨。

  蘇嘉沐便點點頭,狀似苦惱地說道:「是啊,母后正因這事心煩不已呢。」

  這話頭一遞,裴景誠便迫不及待地接話道:「兒臣知道是誰。」

  蘇嘉沐見狀則笑著撫了撫裴景誠的腦袋,語氣溫柔地說道:「既如此,景誠便說與母后聽聽吧。」

  裴景誠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心裡裝著的彎彎繞繞如何能騙過蘇嘉沐去?

  這孩子定是想在自己跟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呢,也好讓自己對他刮目相看。

  蘇嘉沐無意拆穿他的這點小心思,便揚起一雙飽含期待的目光望向裴景誠。

  而裴景誠被這鼓舞的目光一激,便難掩稚童躍躍欲試的激動神色,只見他隱忍著眉梢上的喜意道:「那瑩兒總是與西五所的太監們鬧成一團,兒臣身邊的小吳子總見她央了張德清的徒弟將她的包袱送出宮去,宮女擅自送物出宮乃是大忌。」

  蘇嘉沐暗暗咋舌,原主從前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后,被寵妃林氏壓得喘不過氣來,連自身都難保,更何況是身邊的宮女們呢?

  是以這個瑩兒屢犯宮規卻安然無恙,必是有人在背地裡為她打點了一切。

  而這人除了手眼通天並與張德清交好的賀雲洛以外,還有誰?

  蘇嘉沐這時也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她本就生的清麗動人,如此板著臉的作態倒為她平添了幾分肅然的英氣。

  裴景誠也不免看呆了眼,從前他與這位不受寵的皇后娘娘接觸並不多,除了大小宮宴正月儀式上例行公事般的問好外,他對蘇嘉沐的全部印象都來自於宮女太監的私下竊語。

  他們說這個皇后母家本昌盛至極,可奈何皇后卻是個蠢人,因惦念著丞相,才會被遭陛下厭棄,不然憑她的貌美容色和清高才情何至於會被林貴妃百般欺辱,乃至於最後被迫去了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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