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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你啊,太乖巧了。我就是開玩笑啊。」青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暗暗在心裡嘆,這手感真好。
女子款款輕笑,清心悅耳。
越九溪茫然了,他……乖巧?還是第一次有個人這麼說他呢。他們不都說他是野種和害人精嗎?少年低垂著那雙眼睛有些冷峻和陰戾。很是很快,嘴角又慢慢地勾起了一抹軟軟的笑。他耳根子微紅,心裡很開心。
她說他乖巧。
那麼他就是乖巧的。
只是很快那抹溫暖又像是飛羽般消失了。
「好了,我去煮個面,咱們一會兒一起吃個早膳。」
她在爐灶前忙活,動作利落,得心應手,根本不像是尋常閨閣中的嬌小姐。
越九溪在旁邊燒著火,時不時看一眼身邊的青蘿,眼底露出了一些思索和懷疑的神情。
容姿如雪,皎若太陽般的青姐姐,又怎麼會落在這種地方?
而且,更讓他疑惑的是,她似乎會做飯,可是對這廚房又無比陌生,偶爾迷迷糊糊地,還是霜兒在旁邊提醒。
不過,這些小小的奇怪之處,很快也被他忘在身後。
一起吃早飯,他心裡都是暖洋洋的。
這樣的早飯,自從爺爺離開以後,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他裹足不覺了,好久嘴裡才憋出一句話。「青姐姐,我先走了。」
青蘿哦了一聲,看了他一眼,咳了咳,「那你……準備上哪兒去啊。」
越九溪的眸子一亮,隨即又黯淡了起來,他苦笑了一下,「青姐姐,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我怕牙人會過來找麻煩,所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而院門處傳來動靜,青蘿凝眸一看,臉色一變。當初打罵著小反派的牙人帶著一幫人正往裡面走來。
第7章 義弟?
霜兒被嚇了一大跳:「你們幹嘛硬闖民宅啊!」
那牙人相當囂張,「小丫頭片子讓開,你家姑娘真是欺騙得我們好慘,明明那害人精就在這裡!」
「是啊,是啊,青姑娘,這小子為了給他那乞丐爺爺買人參藥救命,把自己抵了五兩銀子,總不能讓文牙人吃虧啊。」
他們人多勢眾,怎麼說都理,一個個都走進了院落裡面,就要把少年綁出來。
越九溪看著他們,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衣袖下的雙手緊緊地掐著手指,仿佛根本就沒有痛覺地用力地掐著。
那牙人目光不善兇狠地注視著他,已經要跨進門檻來了。
一身青衫的青蘿忽而向前走了一步,攔在少年身前,「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裡有數。」
她語氣淡淡的,卻透著一股斬釘截鐵的鎮定。
牙人臉色有些難看,「青姑娘,看在牙行管事的份上,我不想與姑娘為難,姑娘也莫要阻礙我把這刁奴帶走。」
昨兒發生的事情,他一聽到下面的人說起,知道這害人精在青蘿這邊,就立即趕過來了。畢竟,黃員外哪兒,還缺一個貌美的少年。這害人精長得像個女孩子一樣的秀氣,不,比那些秀麗的小家碧玉還更有意思。多的是好他這一口的。
上門的銀子他又怎麼捨得鬆開手。
可惜,硬是碰到青蘿這麼個硬茬。
青蘿才不聽他的胡說八道,她淺淺一笑,聲音清淺。偏偏在這張緊張的時候,她這笑聲太突兀,牙人都怒火了。
「姑娘笑什麼,難道我有說錯什麼?」
「當然,文牙人,我雖然不是這京城中的人,可也知道當朝的律法,如小溪這樣吃百家飯的,也是良家人,律法有雲,良家豈能入賤藉,他就算欠你銀子,賣身也是不算數的,只能算是僱傭還帳。文牙人你這是當面承認你逼良為娼了?」
青蘿一字一句逼著那牙人說不出話來。
其實文牙人何嘗不知道,只不過是民不告官不究,他看上這越九溪,就是看他沒有長輩,是個流浪兒,好拿捏,不然怎麼捨得借那五兩銀子。
文牙人氣勢一輸,當然他這樣的人就算是死皮賴臉也捨不得那五兩銀子,眼看著圍觀過來的街坊越來越多,他乾脆就鬧道:「你這女娃子看中了這害人精的臉,想招婿呢,他欠我五兩銀子,你若是想留他,也得先替他把銀子還了!」
諸人也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明顯目光不善,帶著打量。本來青蘿一個女子單獨住一個地方,就有人不懷好意地傳她是那個老爺的外室了,只是從來沒見男人來,背地裡說一下。如今越九溪這個十五六歲大,按農家早熟的,怕是早已經娶妻了,孤男寡女,屋檐之下,誰知道又有多麼齷齪。
「文牙人說得沒錯,青姑娘你還是別摻和這件事了吧。」有認識青蘿的人好的,忍不住說。
青蘿呵呵一笑,看著那仗勢欺人的文牙人。「文牙人,一碼歸一碼,我看你還是跟我去一趟衙門,看縣老爺怎麼一個說法?」
文牙人哪裡敢去衙門,越九溪的良家身份是板上釘釘的,這不就是去衙門找板子嘛。可硬要是他就這樣捨棄了那五兩銀子,肉疼啊。
「越九溪,你這個害人精,像什麼男人,滾出來——」牙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站在青蘿背後少年那冰涼陰鷙的視線嚇到了,這小鬼時常沉默得很,可有時候總是冒出那種陰森森的視線,讓人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特別是想起過去在這害人精身上發生的那幾樁事,他也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