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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字時的尾調有著顯而易見地上揚,幼稚得像是小朋友收到了期待已久的珍寶。

  闞楹羞惱心作祟,不想讓他尾巴翹上天,故意挪開目光,沒好氣道:「強詞奪理。」

  謝驚晝早習慣了他家殿下心口不一的性子,他俯下身,盯著闞楹側臉瞧,彎了彎唇,誘哄道:「殿下,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誰說我不敢?」闞楹氣沖沖地扭過頭,「你——」

  下一秒,眼前的俊臉倏然放大,唇齒間再次嘗到了薄荷味和極淺的鐵鏽味。

  謝驚晝偷襲完立刻撤開,看著印在闞楹唇上的淺淺血痕,笑意在他眼底瀰漫開,連帶著唇角也揚了起來,「殿下,臣心悅你。」

  窗簾被風吹得輕晃。

  屋子裡反而靜謐得過分。

  闞楹那聲還沒罵出來的斥責硬生生地堵在唇前。

  她不是第一次從謝驚晝嘴裡聽到這句話。

  上次聽見,她還兇巴巴地罵了他一聲滾,此時,那聲滾字倒怎麼都罵不出口。

  完了。

  闞楹臉上平靜得很,心裡已經颶風颳過。

  一個不那麼美妙的認知閃現在她的腦海里。

  「把衣服穿上!」闞楹冷冰冰地扔下這句話,便飛快地拉開門,再反手將門重重關上,謝驚晝也被嚴嚴實實地隔絕在後面。

  門撞得微微發顫。

  謝驚晝抬手握住門把手,剛要推門時,驀地一頓。

  經驗告訴他,這種事一旦給闞楹時間冷靜,那麼今晚她就能當做無事發生似的避而不談,他要是不抓住機會步步緊逼,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名正言順地親到人。

  謝驚晝這麼想了片刻,握住門把手的手指卻緩緩鬆開,抬腳往浴室走。

  不管他怎麼想,長公主大概不會喜歡他死皮賴臉地這時候湊上去,何況……

  謝驚晝用手扇了扇風,他有必要再沖一次澡。

  門外,闞楹倚靠著門,直到聽不見屋內響起的動靜,才邊往客房走邊輕輕調整呼吸。

  進了客房,她用掌心貼了貼臉頰和耳垂,意料之中的灼|熱。

  闞楹垂眸,對峙似的盯著猶帶熱度的掌心,緊緊擰起眉。

  我真喜歡上謝驚晝了?

  我喜歡他什麼?是喜歡他說話不著調還是喜歡他嘴賤欠揍?

  在大雍針鋒相對了那麼多年都沒喜歡上,才來這個世界兩個月就喜歡上他了?我從什麼時候起喜歡他的?

  「……」

  闞楹動作僵硬地放下手,一向清澈冷靜的眸子裡,罕見了沁出些許茫然。

  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偏偏她一個也回答不上來,這種失控的感覺糟糕透了。

  即使把手鍊上的三顆寶石都摳下來也緩解不了心底的煩躁和那點微不可見的彆扭。

  她竟然會喜歡看不順眼,處處針對的死對頭。

  這要是讓從前朝堂上那些大臣們知道……算了,她和謝驚晝回不去大雍,那些大臣也不可能知道。

  闞楹捏了捏鼻樑,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我竟然說服起自己真的喜歡謝驚晝。」

  嘀咕完,她難得賭氣般罵道:「狗東西!」

  手機毫無預兆地嗡了一下,震得掌心發癢,也把闞楹從糾結的情緒里拽了出來。

  闞楹瞥了眼手機,沒第一時間查看訊息,而是屈指敲了幾下額頭,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驅出去後,才低下頭翻看。

  【蘭姨:楹楹,我剛剛從地下室的工具坊里收拾出來一個箱子,我看裡面有挺多玉石,這是你留作他用的麼?】

  闞楹和謝驚晝住的別墅極大,除了常見的影院、酒窖等還有一些偏小眾愛好的房間,像工具坊里就有很多手工類工具。

  看著蘭姨發來的這條訊息,闞楹並沒能從原身的記憶里找出相關的內容,那麼這一箱子玉石要麼是真少爺的東西要麼是謝驚晝的東西。

  闞楹回復剛打了一半,那邊的蘭姨就把圖片發了過來。

  【蘭姨:[圖片][圖片]】

  蘭姨先拍了一張遠景圖片又拍了一張近景圖片。

  圖片裡,入眼就是滿滿當當快要從箱子裡溢出來的玉石。

  闞楹喜歡玉石,硬玉和軟玉都極其偏愛,像這一箱子軟玉的種類也全認了出來。

  碧玉,糖玉,青白玉,糖白玉等種類奇多,其中數量占比最大的是羊脂白玉,白得純粹,看不見一絲雜質。

  闞楹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羊脂白玉細膩滋潤的質地。

  不過,再細膩再滋潤,也改變不了它們成了廢品的事實。

  這些大概是謝驚晝私下裡偷偷練習的作品,因為這一箱子玉石兔子讓他掌握了精髓,所以那只用珍珠黏成的小兔子才活靈活現。

  只是——

  他掌握精髓的代價未免太大。

  【蘭姨:這是?】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仿佛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心疼。

  須臾,闞楹吁出一口氣,打字回復道:【謝驚晝養出來的一窩殘疾兔子。】

  蘭姨:……

  工具坊里,蘭姨盯著箱子裡的玉石,簡直心疼壞了。

  學習玉雕是好事,可為什麼剛學玉雕就拿極品玉石來練手呢!

  闞楹見蘭姨問完了,剛要關手機,又收到了一條新訊息。

  【謝驚晝:我打算去書房,你先回來?】

  【謝驚晝:你衣服都在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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