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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撞開林豐,跑著撞向旁邊的柱子,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剛醒來的青葉發出了一聲尖叫,滿頭是血的魯師傅順著尖叫聲看過去,嘴裡呢喃著兩個字,沒有人能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柳筠從怔忪中驚醒過來,急步向前,卻已經來不及,人已經沒了呼吸,她用手輕輕拂過他還在睜著的雙眼。她記得幼時,自己偷偷溜出去玩,總能在後門碰到給柳府送菜的中年男人,每次見到他,他都會從自己的身後變出一些小玩意兒送給她,後來她知道他姓魯,是母親的朋友,柳筠想叫他魯叔,他笑呵呵地把她舉高,對她說,「叫我魯師傅,魯師傅比魯叔好聽。」

  柳筠迅速的擦掉眼裡流出的淚,「林叔,厚葬吧,就說是突發疾病去的,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別人知道。」

  她身體有些晃動,裴晟托住了她的腰,「還好嗎?」

  柳筠順勢靠在了他的懷裡,她搖搖頭,「扶我出去,我走不動了。」

  裴晟托著她的腰,接住了她身體大部分的力量,將人半扶半提著帶著往外走,快到門口時,柳筠停下腳步,「林叔,你讓人給青葉找一個安靜的屋子,她身上發熱的厲害。紫芽,你好好守著青葉。」

  青葉默默流眼淚好像已經屏蔽了外面的一切,紫芽抹了一把臉,對柳筠應是。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冬夜風寒,柳筠出門就被颳了個通透,卻並不覺得冷,裴晟接過小風遞過來的大氅披在柳筠身上,「外面太冷,你不想在屋裡待的話,門外有馬車,去那裡面坐一會兒也行。」

  柳筠搖頭,「世子爺,我想看一下那個香囊。」

  裴晟從衣袖裡掏出來,「婉婉是不是也懷疑魯師傅還有其他幫手。」這個香囊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柳筠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看著香囊,女子繡東西大都有自己的習慣,或是針法與別人不同,或是繡有自己特有的標記,或是香味不同。柳筠習慣用白芷香,青葉多用青色布料,紫芽往往會在自己繡品右下角繡一個小小的嫩葉,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不會注意到。

  柳筠收起香囊,看向裴晟,「世子爺準備怎麼把我奶娘從柳府給接出來。」

  裴晟看她不願多說,順著她轉了話頭,不過他這個小媳婦兒主意真是大,防備心還挺重,套話特別不容易,更重要的是特別愛幹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的事兒,「裴家軍擅長打仗,也擅長偷人,柳府將人看得再嚴實,也不是鐵桶一塊。」

  「世子爺之前說的合作的事兒,我同意,還請世子爺儘快從柳府將我奶娘接出,我會助世子爺與東黎一戰。」夜色籠罩下的天空,肅穆蕭然,這許多年來,柳筠常想如果找到害死母親的兇手了要怎麼辦,殺之而後快嗎?

  裴晟嘴角輕輕上揚,沖柳筠微微側身一拜,「那我們合作愉快,」他頓了頓,眼波流動,「青衣派少主?」

  柳筠並不奇怪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他本就擅長以一知十,更何況這些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世上孤女大多流離,我母親只是想給與她境遇相似的苦命女子提供一個棲身之地和一門生存於世的手藝,才創立了青衣派,不爭不搶,不求揚名,也不為錢利,卻不曾想也能遭遇橫禍,半生受烏星折磨而死。我都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柳筠聲音輕無到縹緲,沒有憤恨和不平,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裴晟也看向遠方,「這個世上就是這樣,歹人想害人的理由千奇百怪,善人卻總想在那荒謬的理由中妄圖找出一點點合理性。如果你心中有懷疑,就去查證,事實的真相也許是殘酷的,但壞人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不然世間哪還有公平正義可言。」

  兩人並肩而立,風吹拂過髮絲,遠處傳來敲鐘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沉重幽遠,抵人心扉。

  第29章

  竹姨喪事結束後的第二天,柳筠帶著青葉和紫芽回了裴府。

  林羌之每日都帶著補品過來到沁雪園陪她坐一會兒。蘇正山一天三次給她把脈,時時查看她體內烏月的情況,有一次把脈的時候蘇正山跟她打聽過竹姨的名字,這沒什麼不能說的,蘇正山聽完後,只是哦一聲表示知道了,便再無他話。

  青葉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柳筠免了她平日在跟前的伺候,讓她好好休息,先把身體養好最重要。

  那顆紅豆藥丸里的成分,她已經列出了單子來,給蘇正山也看過,裡面的藥草除了月絮草,其他的並不難找,所幸的是,之前配置烏星的解藥的時候,八味草藥,她都偷偷留下過一小枝,裴晟並沒有察覺到,沒想到那草藥的用處最終派在了自己身上。

  至於找烏月的解藥,說實話,她並不樂觀。她手裡那本有烏星解藥的西域殘卷本就是機緣巧合得來的,再來一次機緣巧合讓她找到記載有烏月解藥的藥書殘本,完全是撞大運的事情。

  與其去花費精力去找未知的解藥,柳筠現在想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找真兇這件事情上,裴晟說的對,儘管魯師傅認下了所有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並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他有幫手或許幕後還有主使。

  這幾件事情中只有給竹姨服下夷蕾草是他最有可能完成的,竹姨和她娘身上的烏星或許也有可能,但是壓制她身上烏月的藥物不可能是他,雖然那天是他把藥丸放到她嘴裡的。蘇正山說她身上的烏月潛伏了沒有七年也有五年,烏月的潛伏期比烏星要短的多,而烏月在她體內潛伏這麼久都沒有毒發,這種壓制的藥物肯定不是吃了一次兩次,平日裡肯定時時在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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