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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竹姨的身體,奶娘在柳府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危險。柳筠交待林豐,竹姨這邊的情況要隨時讓她知道,如果身體無礙,每日午時起風箏,如果有任何問題,就直接去裴府找她。

  柳筠沒等竹輕風醒,留了張字條就匆匆往裴家返。她遠遠的看到紫芽在門口徘徊,神色慌張,她就知道出事兒了。紫芽看到她,急忙迎上來,「青葉,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了?」柳筠低聲問。

  「世子爺在山裡遇刺了,剛被抬回來。」紫芽臉色很嚴肅,快速地低聲說道,「怕是要不好,大夫已經來了好幾批,箭正中的胸口。」

  柳筠跨過門檻的腳沒有落穩,差點摔倒,紫芽扶住她的胳膊,小聲說,「小姐,你先回屋跟青葉換回來,世子爺被送到了聽雪園,現在府里亂成一團,沒人管我們,但是這麼大的事情,你再不過去,怕是要露餡兒。」

  柳筠根本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那句正中胸口。如果他死了,她應該高興才對,他死了,她這顆在裴府的棋子也沒有了太大的用處,父親應該會放過她,放過奶娘,可為什麼心裡有一種惴惴的慌。

  柳筠趕到聽雪園的時候,一個丫鬟正端著一盆血水往外走,屋內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柳筠的心跟著一抖。

  林羌之坐在椅子上,懷裡摟著的美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周學瑜站在一旁,衣服上手上全是血,臉上一片灰敗之色,幾個大夫七嘴八舌在跟裴侯爺說著情況,蘇正山在床前正在查看裴晟,沒人注意到她進門。

  柳筠想上前去看一下裴晟的情況,一個人衝上前來攔住了她,是裴府的管家,她見過一次,裴晟管他叫朱叔,他一雙眼睛通紅,看向柳筠的目光十分不善,好像她似什麼洪水猛獸。她起初不解,半響才反應過來,難道他們怕她會害裴晟。

  既然這樣,她也就不上去討那個嫌了,挑了一個離裡屋很遠的位置,省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往她身上推。

  從周美漓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柳筠聽了出來,裴晟是為了保護她才受的傷,英雄救美,永遠不過時的戲碼。

  「小徒媳呢,裴晟那個小媳婦兒跑哪兒去了?」蘇正山在裡面扯著嗓子喊,滿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柳筠。

  柳筠挺著肩膀,從角落裡出來,走到裡屋門口,「師父,我在這兒。」

  「你在外面幹什麼,快進來,你來看看他的情況,看你有幾分把握可以拔箭。」蘇正山揮手讓她進去。

  柳筠原本進屋的時候,是想看一下裴晟的情況的,但現在看來她還是避開為好,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沾手,不然萬一裴晟在她手裡有個三長兩短,不是她的問題,也得是她的問題。

  蘇正山見她還在猶豫,又急又怒,喝道,「進來!」

  裴牧止住還在說話的大夫,上前一步,「蘇兄,這是?」

  蘇正山眉頭皺得老高,急地馬上要跳腳,「你讓這幫老頭都出去,叨叨地我頭疼,治不了還屁話多,什麼行醫幾十載,你兒媳婦都比他們要強。」

  蘇正山都開口了,朱管家自然不敢再攔人。柳筠進去後先給裴侯爺行了禮,還沒起身就被蘇正山給拽到了床前。

  裴晟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嘴唇微抿,毫無血色,眉頭緊皺,似是極為痛苦,他平時愛穿白衣,今日卻穿了黑色。箭直直地插在胸口,從箭頭入肉的部分來看,應該快要插到心臟,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拔箭的話,會十分兇險,可如果不拔箭,他這種情況,過不了幾刻鐘也會沒命。

  「怎麼樣,你有幾分把握?」蘇正山緊盯著她。

  柳筠沉思片刻,道,「五分。」

  後面的大夫安耐不住了,「世子妃莫要妄言,我行醫幾十載,世子爺這種兇險情況莫說五分,一分都是多的,拔完就得死。」

  裴牧眉心一跳,看了朱管家一眼,朱管家立刻將還在嚷嚷的大夫們請了出去。

  裴牧雖然不信柳筠,但他信蘇正山,他聽裴晟說過,柳筠懂些醫術,烏星的解藥也是她配出來的。剛才來了幾撥大夫,都搖頭說這箭拔不得,連蘇正山都說如果他拔的話,也只有四五分把握,可這位柳家小姐卻篤定說有五分把握。

  蘇正山跟裴牧點頭,「可以一試,這丫頭的醫術我還是信的過的。」她配烏星解藥時,每一個步驟他都留意過。

  柳筠卻有些不解,蘇正山也懂醫,為什麼他不動手,「師父為何不親自拔箭?」

  蘇正山伸出自己的手,柳筠之前都沒注意到,他的手腕筋脈似乎被人挑斷過,雙手一直在微微的顫抖,「我雙手廢了。」

  柳筠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可她還有猶豫,現在屋裡只有他們三人,她放低聲音,「侯爺,師父,我知道自己的立場身份,你們對我並不信任,我曾經也跟世子爺說過,不管我爹如何,我對裴家並無惡意。教我行醫的師父跟我說過一句話,醫者最重要的是仁心,我既然要治,就會盡最大努力,也不會對我的病人做任何手腳,師父可以在一旁看著我。但是畢竟把握只有五分。」她想救人,但是她不想搭上自己的命。

  林羌之走進屋來,拉起柳筠的手,眼角發紅,聲音卻堅定溫柔,「醫者仁心,我一位故友也說過這句話,好孩子,你放手去治,我信你,如果真的是,」她再也說不下,眼淚砸到了柳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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