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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阮眉宇緊蹙。

  他一時間其實沒反應過來江承舟說的是什麼,但心裡本能生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遠處,江慎意識到了什麼,眸光暗下。

  「阿慎應該一直很好奇,三皇子江衍為何會對他下手,是我教唆的。」江承舟語調平靜,好像這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江衍這孩子從小喪母,生性陰鬱敏感,很好利用。若不是被我教唆,他也許現在就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黎阮心裡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問:「你……你做了什麼?」

  「我告訴他,他的母親當初死於皇后之手。」

  黎阮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遠處,江慎呼吸陡然變得沉重起來。

  「這不可能。」黎阮反駁道,「這怎麼可能呢,皇后是那麼好的人,她不會……」

  「皇后的確是個好人,但江衍的母妃,可不是什麼好人。」江承舟悠悠道,「她是被人派去接近我皇兄,意圖在皇兄登基前給他使絆子的。」

  「事實上,應當是崇宣帝授意,讓當初還是王妃的皇后做了這件事。」

  他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我那位皇兄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慣常喜歡利用身邊所有人。可他大概也沒有想到,當年這一念之差,會害了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吧。」

  黎阮怔然。

  他下意識往旁邊瞥了一眼,那是江慎在的方向。

  「不過皇兄此舉也是被逼無奈,當年的皇權爭鬥比現在殘酷很多,如果奪嫡失敗,他們全都要死。」江承舟嘆息道,「但無論如何,的確是皇后動的手。」

  「在沈無為的幫助下,我很順利找到了當初的證據和證人,從那時候起,江衍便生了異心。」

  黎阮低下頭,難過得有點喘不上氣:「所以皇后她……她不是病逝?」

  「不是。」江承舟道,「江衍找沈先生拿了一味藥,無色無味,吃下去很快就會沒命,但瞧著就像是一場簡單的風寒。」

  江慎渾身冰冷,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著。身邊有人發現了他的異樣,低聲詢問,但他根本聽不清身旁的人在說什麼。

  他餘光瞥見手下握在手中的弓箭,一把抓過來,拉弓搭箭。

  鋒銳的箭尖直指馬背上的男人。

  樹林裡,黎阮仿佛也感覺到了江慎此刻的感受,眼眶悄然紅了:「太過分了……」

  「所以,心地太善良的人,的確無法在這宮中生存。」江承舟悠悠道,「江衍的母妃是在生下孩子後被皇后暗地毒死的,我聽說,當初崇宣帝本想將江衍也一起處死,是皇后求了情。她許是心懷愧疚,又或許只是不忍心這么小的孩子受到牽連,主動將那孩子抱到自己身邊撫養,這些年也盡力補償。」

  「可終究是養虎為患啊……」

  「當然,也不能完全怪他。若不是我從中挑撥,這秘密或許就能永遠隱瞞下去了。」江承舟道,「是我對不起阿慎。」

  黎阮別開視線,不太想再與他聊下去。

  但江承舟繼續道:「皇后去世後,崇宣帝消沉了一段時間,我也試圖在京中做一些事。可是不夠,他先前打下的底子太厚了,幾個月的消沉動搖不了根本。」

  「正巧這時候,他巡遊散心到了我的封地,我與沈無為一合計,便給他施了法。」

  江承舟:「崇宣帝一病不起,朝中各方勢力開始動搖,接下來的事,你們應該都清楚了。」

  黎阮還是不看他,語氣生硬地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當心沈無為。」江承舟低聲道,「他的目的與我不一致,今日或許還有別的計劃,不過……」他輕輕笑了下,「他想要的應當再也沒法實現了。」

  黎阮皺眉:「什麼意思,你——」

  他話音未落,江承舟忽然從袖中取出一物。

  黎阮只覺眼前一道金光閃過,有什麼東西如蛇一般朝他飛來。

  他被江承舟那些話弄得心煩意亂,但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他身形飛快後退,靈巧側身躲過,凝起真氣一掌劈過去。

  噌——

  那聲響仿佛金屬斷裂,黎阮這才看清,江承舟用來襲擊他的原來是一條金鍊。那金鍊被他一掌從中劈斷,四分五裂落到地上,光芒也跟著暗淡下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緊接著,前方又傳來噗嗤一聲。

  江承舟仍然坐在馬背上,胸口卻被一支長箭貫穿,鮮血從傷處暈開,染紅了那身素雅的青衫。

  他低頭看了看傷處,輕輕笑了下,身體一偏,從馬背上摔下來。

  遠處,江慎丟開手裡的弓,快步朝黎阮走過來。

  黎阮變回原本的模樣,被江慎抱了滿懷:「沒事吧?」

  「我沒事呀。」黎阮小聲問,「你沒事吧?」

  江慎沒有回答。

  他閉上眼,急促的心跳尚未平復。

  崇宣帝的命令本是活捉肅親王。

  可他方才被江承舟所述之事氣得有點失了理智,加上看見這人想對他的小狐狸動手,便沒忍住放了箭。

  他也沒想到,江承舟竟會毫無防備。

  侍衛很快圍上來,給江承舟檢查傷勢:「殿下,肅親王他……」

  那一箭正中胸口,這麼重的傷,應當活不了多久了。

  江慎深深吸氣,放開黎阮,轉頭看向江承舟:「沈無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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