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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誰?”錢大盈的回答,似乎依舊是抵抗性的,但聲音明顯是在顫抖著的。

  “還裝,是嗎?”萬豐又扔了幾張照片給他,說,“行李箱,也不認識了?屍體上剝離下來的衣服,也不認識了?行李箱內的衣服,也不認識了?”

  錢大盈顫抖得更劇烈了。

  “這是DNA報告。”萬豐又在天平上自己的這邊,加了最後一塊砝碼。

  哇的一聲,錢大盈居然吐了。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他居然對著審訊椅旁邊的垃圾桶,吐了一大堆黃色的嘔吐物。

  “在情緒達到極致的時候,每個人的表現都不一樣。”我看著大家驚訝的表情,於是解釋道。

  “他快招了。”我補充道。

  “你們居然還是沒讓李茹安息。”錢大盈說,“你們還是動了她的身子。”

  “不入土,何謂安?”萬豐突然文縐縐地來了一句,“沉冤未得雪,靈魂何以安?”

  錢大盈沒有反駁,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他似乎認同了偵查員的說法。劇烈嘔吐後的錢大盈,顯得十分虛弱,他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找偵查員要了一支煙,然後用十分緩慢的語氣,開始講他的故事了。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愛她的。我年輕的時候,喜歡上山采一些中藥,就在你們找到她的地方,我第一次遇見了她。那個地方的風景是那麼美麗,可是不及她美麗的萬分之一。我們一見鍾情。哦,對了,夢夢也是在那個地方有了的。”

  “和你猜的一樣。”大寶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什麼時候猜了?”程子硯側頭看著大寶。

  “那個地方很美,我們每年這個季節都會去,有的時候也會是春天去。後來有了夢夢,我們也帶夢夢去過幾次,她似乎比我們更喜歡那個地方。當然,那個地方,只有我們一家三口知道。那些年,因為我人緣好、能力強,在我們村辦企業坐頭把交椅,真是風風光光啊。不僅是收入不錯,而且還可以‘號令群雄’。回到家裡,李茹也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到現在還懷念那一段時光。可是,在夢夢幾歲的時候,具體幾歲,我記不清了,村辦企業不知道怎麼了,一夜之間銷售出現了斷崖式下滑。無論我如何想辦法,都改變不了局勢。那段時間,我的收入銳減,工人們對我也產生了懷疑,其實,這種事能怪我嗎?他們不努力,怎麼能怪我?”

  “說重點。”萬豐似乎有點不耐煩錢大盈的贅述。

  “反正,我是覺得那段時間李茹看我的眼神,已經從崇拜變成了鄙視。我受不了她的鄙視!她憑什麼鄙視我?憑什麼……有一天,我就動手了,打得她頭上流血了。不過她後來也沒說什麼,我也沒有道歉,她就主動和我說話了,而且那種鄙視的目光似乎消失了。就從那時候起,我知道,女人都是欠教訓的。”

  “放屁。”大寶說。

  “後來,我打她,甚至有時候會打夢夢。其實我是不想打夢夢的,別人都說女兒和父親最親了。可是,每次我打李茹,夢夢都會哭鬧,都會來阻攔。那時候我在氣頭上,我怎麼控制得住自己?所以我就把她丟到一邊,她要再勸,我就打她媽媽更狠些。我就是想讓她知道這個家裡誰說話才算數。打過她們,我就去喝酒。這樣,我似乎能找到一絲心理安慰。”

  “你通過家暴,來安慰自己的心?”一名年輕的偵查員拍著桌子說,“你的心是黑的嗎?”

  萬豐打斷了年輕偵查員的話,說:“我要聽案發當天的事情。”

  可以理解萬豐的急切,十八年的命案未破,在萬豐的心裡打了個結,現在眼看這個結就要解開了,無論他表現得有多鎮定,我相信他的心裡一定是波濤洶湧的。

  “那天和往常一樣,我就那樣打了她。”錢大盈說。

  “說細節,怎麼打的。”萬豐提醒道。

  “用拳頭打,用腳踢。”錢大盈說,“只輕輕踢了一腳,她居然就躺下了,說什麼她腿斷了。怎麼可能?我隨便踢一下就能把她腿踢斷?我又不是少林寺出來的!見她現在學會了虛張聲勢,我就更來氣了,於是我抄起了桌上的菸灰缸,玻璃做的,往她頭上打,打了幾下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見她雙手抱著頭,流了不少血。說老實話,雖然我表現得還是怒氣沖沖,但當時我的心裡是有些害怕的。為了我的威嚴,為了不露怯,我就離開家了,去外面喝了大概兩個小時的酒。”

  “具體時間點,我們後面再說。”萬豐說,“你說說後來的事。”

  “喝酒的時候,我就在想,今天下手是不是有點狠了?畢竟是用菸灰缸照著頭砸去的,不會出事吧?我越想越怕,後來就回了家。可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我回家的時候,就發現李茹已經斷氣了,而夢夢則不見了。夢夢從小就跟媽媽親,既然李茹死了,她肯定是去報警了。我當時害怕極了,尤其是看見李茹七竅流血的臉,我害怕極了。”

  “問一下七竅流血。”我拿起桌上的麥克風,按下按鈕說了一句。桌上的麥克風連接著萬豐的耳機。

  “七竅流血?”萬豐果然按捺住接近終點的興奮心情,插問了一句。

  “是啊,她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流血。”錢大盈說,“兩隻眼睛瞪著,裡面還有血,可嚇人了。”

  “問一下是不是頭上傷口流下來的血,被誤認為是七竅流血。”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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