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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下了車,鑽過了警戒帶,走到一輛油罐車的後方,兩具屍體已經被移了出來,平放在地面上鋪設的塑料布上。

  我們看見一名痕檢員,戴著防毒面具從頂蓋里爬了出來,然後順著鐵梯子,跳下了車,走到我們的身邊,蹭了蹭身上的油污,說道:“裡面環境太差了,看不清,周圍有大量油污,所以幾乎沒有希望提取到有用的痕跡線索。”

  “林濤呢?”我問道。

  痕檢員指了指油罐車,說:“在裡面呢。”

  “你把他一個人扔裡面了?”我瞪大了眼睛,問道。

  痕檢員不明就裡地點了點頭。

  話還沒說完,果然看見戴著防毒面具的林濤的腦袋從頂蓋冒了出來,說道:“人呢?你們人呢?”

  “都在這兒,別怕。”我忍俊不禁,說道。

  “我還是出來吧。”林濤爬出了油罐車,說,“反正裡面也找不到什麼痕跡物證了。太黑了,嚇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笑著搖頭,蹲在缺失了頭顱的屍體旁邊,拉開了蓋著屍體的白布。根據之前發布的尋人啟事,從屍體胸口的一塊胎記來看,顯然這具屍體就是梁明宇了。

  屍體上黏附了一些油污,但是並不影響檢驗。我和大寶從頸部開始,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屍表檢驗。

  “死者雙手掌缺失。”大寶嘆了口氣,說,“不在油罐車裡面嗎?”

  林濤摘下防毒面具,說:“沒有,肯定沒有。”

  “還得找。”大寶搖了搖頭。

  “死者就穿著一條短褲,似乎還有點潮濕。”我捏了捏屍體上唯一的衣物,說道。

  “你還是覺得是溺死?”大寶走到死者斷裂的頸部旁,說,“氣管斷端在這裡呢,你看看,有沒有泡沫?”

  “沒有。”我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地說道。

  “肯定不是溺死。”大寶說,“死者全身沒有任何損傷,也沒有約束的痕跡,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窒息死的。”

  “不要緊,解剖開來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答案。”我說,“死者的雙足還在,腳指甲有青紫的徵象,進一步印證是窒息死亡了。不過,兇手這碎屍的手段,挺有意思啊,割頭、切手。”

  “是啊,一般碎屍的原因,是方便拋棄屍體。可是他這種碎屍方法,似乎對拋棄屍體的方便程度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啊。”韓亮說,“感覺,他割頭是怕人認出面容,切手,是怕從指紋找到屍源。”

  “什麼年代了,不知道DNA認屍最快捷嗎?”大寶說。

  “可是他無法破壞DNA啊。”韓亮說,“他可能覺得把屍塊放在這些地方,時間長了不被發現,腐敗了,就檢測不出DNA了吧。”

  “反正兇手的心理狀態,我們是能看出來的,他就是怕屍體被人發現,從而迅速找到屍源。”我說,“這一點,恰恰證明了兇手一定是死者的熟人。”

  “調查到目前,還是沒有發現矛盾點。”劉支隊說道。

  “不一定是矛盾點。”我沉吟了一句,說,“來,再看看孫蕭的屍體。”

  其實此時大寶已經在看孫蕭的屍體了,聽我這麼一說,連忙說道:“死者穿著駕駛員工作服,衣著完整,無異常狀態,隨身物品都在兜里,也無異常。嗯,他的右側上臂衣服上,有血跡浸染。”

  “可是他身上沒有開放性創口吧?”林濤現在對法醫專業用語已經掌握得很熟練了。

  “所以這麼多新鮮的、沾染的血跡,肯定是死者的了。”大寶說道,“真的是自產自銷嗎?”

  “身上沒有損傷嗎?”我一邊拿起死者的右手,一邊問道。

  “沒有,什麼損傷都沒有。”大寶答道。

  我將死者微微蜷縮的右手五指掰開,看著他的拇指,繼續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死者的面色不太一樣啊?”

  “面色很嚴峻?”大寶一臉茫然。

  “什麼嚴峻!”我白了大寶一眼,說,“面色潮紅。”

  “面色潮紅?那是喝多了酒?”大寶說,“可是沒有酒味啊,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是苯的味道。”我一邊眯著眼睛看著死者的右手拇指,一邊科普道,“苯這個玩意兒,還是挺厲害的。如果在密閉的環境中,達到了足夠濃度的苯,人一旦進入,就會立即出現和喝多了酒差不多的反應,頭痛、眩暈、耳鳴、嗜睡,甚至出現呼吸中樞麻痹、譫妄和幻覺。這時候如果不立即脫離高濃度苯的環境,就會進入神志模糊甚至昏迷的狀態。最後,苯會作用於心臟,導致心律失常、室顫甚至死亡。同時呢,也會出現面色潮紅、血壓下降、心悸、腹痛、嘔吐、咳嗽等體徵。當然,如果濃度足夠高,甚至可以發生‘閃電樣’死亡。”

  “是啊,苯還是挺可怕的。”大寶接著說道,“即便是低濃度的慢性中毒,也有可能導致再生障礙性貧血或白血病。”

  “那我剛才……”林濤瞠目結舌地指了指油罐車。

  “你戴了防毒面具,怕啥?你不會英年早逝的,放心。”陳詩羽搶話道。

  “那是,我連對象都還沒有呢。”林濤偷偷看了一眼陳詩羽,說道,“不過,剛才他們好像測了測油罐車內的苯含量,並不是很高。”

  “你別忘了,我們發現的時候,油罐車的罐頂是開著的,這麼長時間了,會散發掉不少的。”韓亮說,“難道是他想把梁明宇的屍體藏在油罐車裡的時候,自己卻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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