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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心裡,韓亮雖然經常換女朋友,但是他一直是一個為人耿直、和善重情之人。而那篇熱評里的韓亮,確實讓人不齒。可是,韓亮自己又明明承認了熱評敘述的是事實。

  “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給你解釋。”韓亮哈哈哈地笑著,“男朋友也行啊。”

  “滾蛋。”我說,“說正經的,我是組長,要保證我們勘查組的純潔性。”

  “等督察結果更靠譜。”韓亮指了指督察總隊的幾個大字,“對了,你怎麼也來喝茶了?作風也有問題?”

  韓亮的問話,瞬間把我又拉回了抑鬱的情緒。

  “別提了。”我說,“你不知道,幾個月前,你休假的時候,我接了個案子。”

  韓亮指了指樓梯,示意我們邊走邊說。

  我接著說:“死者是一個有精神疾患的孤寡退休職工,一個月一千三百塊的社保,沒有住的地方,只能住在廢棄的工廠宿舍樓梯間裡。老婆孩子棄他而去,兄弟和父親也從來對他不管不問。去年夏天最熱的時候,他一個人在樓梯間裡清點存款,突發心臟疾病死亡了。屍體是幾天後才被附近的鄰居發現的,當時已經高度腐敗了。這人活著沒人管,人死了,什麼同胞兄弟都蹦出來了,要求屍體解剖明確死因。經過現場勘查和屍體檢驗,死者是心臟疾病在高溫誘發下發作,從而導致死亡的。在現場,他的八千多塊錢存款就放在身邊。後來家屬進現場清點存款,出來的時候說死者是被殺害的。”

  “啥理由?”韓亮問。

  我說:“一來說是死者的存款不止八千多,肯定被搶了一部分;二來說死者的膝蓋上有一個鞋印,很可疑。”

  “哪有殺人搶劫還給留下八千多現金的?”韓亮笑著說,“不過有可疑鞋印,這個疑點得核查。”

  “核查了。”我說,“辦案單位很詫異,明明第一次現場勘查的時候沒看到鞋印啊。於是回去比對了一下,果真第一次勘查沒有鞋印,在家屬進去清理錢以後,就有了。於是民警找家屬要了他們的鞋子,一比對,果真是死者弟弟的鞋印。這就明了了,死者家屬在清理錢的時候,嫌屍體礙事,一腳給踹開了。可是,因為存款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幾個兄弟不夠分的,所以就說死者是被人殺的,藉此要挾政府給他們一些補償。”

  “太惡劣了。”韓亮說。

  “後來我們去複查。好在民警在第一次現場勘查的時候,對屍體和現場詳細照相了,所以才能證明鞋印的問題。”我說,“我對屍體進行了復檢,林濤對鞋印進行了復檢,原結論都沒問題。但是死者家屬咬定我們屍檢和鞋印比對作假,到省人大、省廳、省檢察院上訪。”

  “這事兒啊,哈哈。”韓亮說,“小事兒,說清楚就好了。”

  “回去要寫報告。”我攤攤手,說,“大量時間都是這樣被浪費的。不過,我鬱悶的是,死者有這樣的同胞兄弟,無法瞑目啊。”

  “人在做,天在看。”韓亮嘆了口氣,“活著當成累贅,死了拿來當賺錢工具。可悲啊,可悲。”

  我看了眼韓亮,意味深長地說:“對,缺德的事情誰也別做。”

  韓亮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放心好了。”

  “談完了?不好意思,一個組的鍋都讓你背了。”林濤從勘查車上跳了下來,把駕駛員的位置讓給韓亮,說,“師父剛才有指示,汀棠市一起疑難命案,久偵未破,讓我們去看看。”

  我看了看車裡,小組的人都到齊了,原來他們是在等我們談話結束。

  我們這些經常出差的人,總會把日常的洗漱用品放在箱子裡,一旦遇見緊急情況,就不用回家拿生活用品了,這樣可以提高不少工作效率。此時,我和韓亮的行李已經被他們拎上了車,可以直接出發了。

  “久偵未破?”我說,“之前我們怎麼沒有接到上報?”

  “我們在青鄉爆炸案上的時候發案的。”林濤說,“肖哥他們組也在別的案件上。發案上報了材料,但是說現場環境比較好,破案希望很大。所以師父權衡了一下,就沒讓我們過去,讓他們自己偵辦,結果現在還是出現了麻煩。”

  “爆炸案?那沒幾天啊。說久偵未破嚇了我一跳。”我說。

  “金三銀五不過十。”林濤說,“這黃金期沒了,白銀期也差不多過了,算是久偵未破了。”

  “金三銀五不過十?”程子硯在後排小聲問道。她剛來我們勘查組,對一些“黑話”還不怎麼了解。

  “就是指案發以後的三天之內是破案的黃金期,五天之內也還湊合,但不能超過十天。一旦十天過了還沒破案,從資源上、信息上、信心上都會出現問題。而且十天沒破案的案子,說明案子本身會有一些蹊蹺,破案就難了。”韓亮解釋道。

  說到這裡,我有一絲擔心。雖然市局的法醫被諸多傷情鑑定、非正常死亡的案件拖累,而省廳的法醫專跑命案,但畢竟法醫是個經驗型的職業,市局的老法醫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們去十有八九也會無功而返。

  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們這些人剛剛接觸案件,可以換一種思路來思考問題。辦案很容易被套進某種固定的思維里走不出來,一旦鑽了牛角尖,就會做很多無用功。這個時候,有新鮮的想法和思路,往往可以給案件偵辦工作帶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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