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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沉香見只有兒子一人回來,臉色大變。在聽到兒子的解釋之後,險些跳出胸口的心落了回去,美目狠瞪兒子一眼。

  蘇聞避開母親的威壓,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蘇敬中的氣色明顯好轉,許是知道自己解毒有望,身體痛楚減輕的同時,心裡的負擔與沉重也一併散去不少。

  他朝妻子望去,眼神溫柔。

  杜沉香被丈夫這麼一看,一顆心頓時軟化成水。哪裡還顧得上教訓兒子,立馬上前輕聲細語地問他渴不渴餓不餓。

  蘇聞眼睛發澀,快步走到院外。

  以前父親在他心中如山一般偉岸,是他們一家人的倚靠。年幼的他時常仰望父親,希望長成父親的樣子。不知何時起,父親成為全家最脆弱的人。曾經嬌弱溫柔的母親扛起所有,代替父親保護他們兄妹二人。

  他攥著拳,抬頭望天,不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他以為自己已經長大,足可以成為祖母和父親母親妹妹的依靠,可是他卻差點弄丟妹妹。

  是他沒用,是他不夠強大。

  蘇離過來時,看到兄長等在外面。那通紅的眼睛和隱忍的表情以及目光中的愧疚自責,讓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哥哥,你怎麼不進去?」

  「我等你。」蘇聞低頭,不想讓妹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蘇離沒有戳穿他,與他一起進了院子。

  第12章

  杜沉香見女兒過來,美目滿是笑意。在想到兒子剛才說西院的那個蘇蕊找女兒時,美艷的臉頓時又是一沉。

  「滿兒,蘇蕊找你有什麼事?」

  「她替她祖母道歉,說許氏心不壞。」

  杜沉香美目凝霜,譏笑一聲,「真是個孝順的姑娘。」

  蘇聞聽出母親語氣中的不對,眉頭皺成川字。

  蘇離沒有看他,自顧道:「許氏最是疼她,一心想讓她嫁入高門。她們以為沒有我,我們侯府和錦鄉侯府的親事就能輪到西院,真是可笑至極!」

  蘇聞不是傻子,聞言驚道:「滿兒,你說她們害你,是想搶你的親事?這事…蘇蕊也知道?」

  蘇離不置可否,「許氏這麼做,全是為了蘇蕊,我不相信蘇蕊毫不知情。她對顧大公子情根深種,必是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蘇聞握緊拳頭,那個懂事的堂妹時常給他送東西,怎麼可能會是那樣的人。可是妹妹從不說謊,還是他最親的人。他心中懷疑,糾結流於表情中,自然是難看至極。「我…我還以為她不一樣。」

  他以為蘇蕊懂事知禮端莊明理,和西院所有人都不一樣。

  杜沉香一巴掌拍在兒子背上,「就是你蠢,看不出來。我早就看出那個蘇蕊不是什麼好東西,偏偏人家裝得好,所有人都說她懂事知禮。她哪裡是懂事,就是東院派出來的奸細,打著和咱們交好的名頭,明目張胆地打探和監視我們。」

  蘇聞握緊拳頭,他為什麼沒有看出來。

  蘇離道:「哥哥,壞人臉上又不寫字,你看不出來也是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以後多留心一些便會發現,有的人面上裝得再好,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東西騙不了人。」

  蘇聞慚愧不已,這樣的道理他明白,但他似乎從未放在心上。他身為兄長,遇事還要妹妹提點,他真是無能。

  蘇離有心教他,並不想打擊他。

  當下又道:「這些都是女子之間的伎倆,哥哥自然不可能像我們女子這般看得清楚明白。外面的人情往來更是複雜,我很佩服哥哥能不懼傳言結交到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這一點我是望塵莫及,恐怕很多人沒有兄長這樣的眼力和運氣。」

  她指的是謝讓。謝讓名聲爛成那樣,一般的世家公子根本不可能與其結交。如果不是兄長交到這樣混跡市井的朋友,她恐怕真如書上寫的那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蘇聞面有羞赧,略為有些不自在,心裡多少好受許多。

  「我…以後不會再信她的話。」

  「我信哥哥。」

  杜沉香和蘇敬中相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欣慰。他們兄妹感情要好,能相互提點相到扶持,做父母的哪能不高興。

  蘇離上前替蘇敬中號脈,父親的脈相比前兩天有力許多,枯槁的身體像是注入新鮮的活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

  早上放過毒血,不用再放,但可用另一套針灸強筋活血。一番動作下來,看得蘇聞連連驚嘆。總覺得不過短短几日,妹妹的醫術仿佛精進不止一星半點,而且那神情狀態像極行醫多年的老大夫。

  「滿兒,父親什麼時候能好?」他低聲問著,難掩忐忑。

  蘇離紮下最後一針,道:「再過幾天。」

  「…再過幾天…你是說父親真的能好?」蘇聞激動起來,他並不知道早上妹妹和父母說的話,此時心中狂喜震驚難以自抑。

  杜沉香濕了眼眶,「滿兒說,放血七天便可解毒。」

  「七天?」蘇聞喃喃著,眼中全是希冀。「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不想哭,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往下流。

  蘇敬中也紅了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兒女。

  一室的靜默,滿是溫情。

  杜沉香握著丈夫的手,十指相扣。蘇聞別開視線,用袖子偷偷擦眼淚。他們都在哭,像是止不住的歡喜不停溢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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