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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折騰了好一陣,程錦才把楊思覓那頭毛給捋順。
期間楊思覓一副隨程錦折騰的事不關己的樣子,似乎頂著一頭亂翹的頭髮並不會影響他出門,這大概就是天生麗質無所畏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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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特案組來到公安局,夏立誠迎面朝他們走來,他臉色不太好,特案組眾人紛紛在心中猜測原因。
楊思覓:“老彭翻供了?”
“……”夏立誠道,“沒有。不過——”
“出現了新的證據?”步歡問。
“是的。”夏立誠看向程錦,他看到了程錦脖子上的牙印——實在太明顯了,不過他這會兒沒精力去琢磨這種小事,他愧疚地道,“是我們這邊的疏忽,差一點就導致了嚴重的後果。”
小歡眨巴眼睛:“什麼疏忽?”
程錦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都別插話,讓夏副局說完。”
夏立誠要說的事昨晚韓彬已經跟程錦稍微提過了。
昨天,在程錦的“要求”下,夏立誠讓人把賀明正家中的兩個木箱搬回了局裡,這兩箱子中裝的都是雜物,不像它們的鄰居,肚子裡裝了雷管。
因為程錦對兩箱子念念不忘,技術隊那邊便仔細檢測了一下箱子內外,結果在一個箱子中發現了血跡。
那個箱子中裝著一些老玩具,其中一個鐵製玩具的粗糙鐵皮上有少量血跡,應該是血液的主人因為某種緣故被這個玩具劃傷了皮膚,流了血。
這個玩具被送到DNA檢驗室那邊進行檢驗,今早結果出來了——
那血不是老彭的,但血跡主人和老彭的DNA相似度高達99.99%。
也就是說,血跡的主人是老彭的兒子小彭——彭華。
夏立誠道:“我們推測彭華是在撬開箱子翻找雷管時不慎劃傷了手留下了血跡。”
“也就是說,偷雷管的不是老彭,而是小彭。”葉萊道。
“但老彭昨天認罪了,他是替自己兒子頂罪嗎?還是說,父子倆是同謀?”游鐸問。
“現在還不清楚。”夏立誠看向程錦,“還沒提審彭華。”
程錦道:“我和思覓去和他聊聊。”
夏立誠點頭。
程錦又問:“方岩的監控查得怎樣了?”
“還在查。”
程錦便看向特案組其他人:“那你們繼續查監控吧。”
“哦。”大家很失望,本來還想去看審訊,現在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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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審訊老彭時一樣,程錦和楊思覓仍舊帶了一個紙箱進入審訊室。
在彭華對面坐下,程錦看向對方,彭華有些胖,但距離李劍海那個胖度還有較遙遠的距離,他臉色不太好,應該是昨天在拘留室里沒睡好。
程錦的視線下移,看向他的手,今天他沒帶手套,手指蜷起,看不到手上的傷口還在不在。
——之間去吃燒烤那次,彭華左手是戴了手套的,當時韓彬說他手上有傷。
現在想來應該是去賀明正家裡偷雷管時弄傷的。
程錦問:“你父親欠下巨額賭債的事你是知道的,對吧?”
彭華悶聲道:“知道。”
楊思覓開口:“你爹挺不像話的。他不但輸掉了存款,還輸掉了你家房子是不是?”
彭華:“差不多,他欠人家錢,人家就盯上我們家那房子了,但我們不能沒有住的地方,他就想把房子過戶到我名下,我覺得放我名下也不靠譜,最後就放到了我媳婦名下。”
楊思覓:“所以你們是因為你爸被迫離婚的。”
“可不是,人家是坑爹,我是被爹坑。”彭華自嘲道。
程錦聽出來了,楊思覓和彭華聊天時故意帶上了感情色彩,應該是想引出對方的情緒。人只要一激動,就容易露破綻,熱血沖頭後,生死都能置之度外。
楊思覓道:“跟我們說說他痴迷於養生的事。”
“就是人老了怕死,網上說什麼他都信,瘋狂購買保健品也就算了,還買了幾十萬的虎骨虎鞭,人家老虎是保護動物,誰敢賣真正的虎骨虎鞭?但你跟他怎麼解釋他都不聽,還說錢是他賺的,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說我管不著他。”彭華怨氣高漲,“結果呢,給吃出肝病來了,還得花錢治病!”
“你有沒有想過和他斷絕關係?”楊思覓問。
“想過,但有什麼用?血親斷不了的。”彭華的怒氣被悲哀侵蝕了一部分。
“也就是說,雖然你怨他恨他,也想過不管他,但沒辦法真的完全不管他,對嗎?”
“……對。”彭華眼底濕潤,他眨了眨眼,沒能把淚水眨去,反而讓眼球裹上了一層晶亮的水膜。
“你最恨的他其實不是他輸了多少錢,而是他完全不在意你,是嗎?”
“……是。”彭華眼中的水位瞬間高漲,臉也皺了起來,他哭了。
“其實他是在意你的,甚至可以說,非常在意你——”
彭華邊哭邊不解地望向楊思覓,眼中流露出了“我不信”這種訊息。
“他認罪了,他說鬥狗場是他炸掉的。”楊思覓和彭華對視,一字一字地說,“你知道,這是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