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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方並非杞國人,他挑起兩國戰爭,而今又在北域諸國折騰,所求的,怕是不小吧?他對巫夜的事似乎知之甚多,如果需要,會不會再次將巫夜推入漩渦?

  這對於復國而言,是莫大的隱患!即便巫夜人回到故土,根基未穩之時,若十方再挑事端,焉知滅國的慘劇不會重演?

  葉凝眉頭緊鎖,想到這些就覺得頭疼。

  如果師父還在世,也許還能從她那裡探得他的消息,可師父已與世長辭。能有十方消息的,或許太后鄭婉能算一個,餘下的,也只有那勒國師和九微查到的跛足和尚了。

  葉凝霍然立起身來,出門急急去尋秋琳。

  搜尋十方的事情已迫不及待!鄭婉身處皇宮,她無法觸及,而那勒國師自事發後便逃匿無蹤,能夠利用的線索,唯有跛足和尚。

  她尋到秋琳,將此事扼要說了,便讓她傳訊於沙朗若,令九微嚴查跛足和尚下落。再將十方畫像描了幾份,讓秋琳轉交給歧陽和水含珠,查探十方的消息。此外,也托公子清查探關於靳淮遠的事情。

  秋琳起行時,葉凝又將鄭怡交給她:「鄭怡算是滅國的元兇之一,要怎麼處置,讓沙朗若他們問問族人的意思。」

  鄭怡休息過後精神恢復了些,此時被點了啞穴,用繩索捆緊了扔在船上,臉色灰敗。

  見葉凝與秋琳交談時對她指指點點,鄭怡似乎能猜到自身下場,使勁掙紮起來,嘴唇張合之間,似有話說。

  秋琳上前解開她的啞穴,冷聲道:「你還想說什麼?」

  「能否幫我轉交個東西給他?」鄭怡抬頭望向葉凝,灰敗的臉上蒙了些悲傷,語音頗有哀戚。

  她原本養尊處優,富態貴氣,近日來接連受挫,整個人憔悴了下去,再以如此語氣說出來,倒是可憐。

  葉凝緩步過去,命人解開繩索。

  鄭氏手腳麻木,顫抖著伸手入懷摸索了一陣,取出枚紫玉步搖,小心翼翼交在葉凝手上。目光在步搖上流連一陣,光芒斂去,她無聲嘆息。

  步搖材質上佳,外形別出心裁,上面幾串細珠流蘇別致可愛,似是少女所用之物。

  葉凝寄居幕府時曾見過鄭怡年輕時的畫像,彼時她活潑明艷,長相甜美出眾。畫中的她挽著慕鴻手臂,含笑站在一叢芭蕉下,髮髻之間逸出的正是這支紫玉步搖。

  這大抵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吧,葉凝心下瞭然。

  聽幕府的人說,成婚之初他們也恩愛繾綣,才子佳人,是京中人人稱羨的眷侶。只是後來感情轉淡,巫夜之事後,兩人感情徹底破裂,分居兩處,大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然而,誰又能想到,鄭怡竟會隨身攜帶這枚紫玉步搖?

  這麼多年來,其實她從未忘卻舊情吧?即便慕鴻決絕地移情別戀,即便兩人之間已有萬丈深壑,相敬如冰多年。

  葉凝感慨之下,倒為這段情嘆息。

  情之一字,向來飄渺虛無,如平野間掠地而過的風,不知如何而起、而濃烈,亦不知何處會終、會淡薄。不論人心善惡,地位高低,情之所系便成化不開的執念,令人唏噓。

  她握著那隻紫玉步搖,目送鄭怡消失在坤明湖上浩淼的煙波中。步搖已被握得溫熱,葉凝暗想鄭怡與慕鴻感情的起承轉合,那必是銘心刻骨,生死難忘的吧,可最終卻也只能承載於脆弱的簪子,消逝於一聲輕嘆。

  葉凝遠眺湖面,忽然覺得天地廣大,人生匆匆,人心感情竟是如此微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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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是巫夜禁地,因其毒瘴遍布,地勢兇險,扼殺過無數人的性命,百年來無人敢靠近。葉凝以前從未有過奔赴鬼谷的念頭,然而送走鄭怡秋琳之後,她忽然很想去看看。

  當年杞軍曾將巫夜王宮掘地三尺,大抵是隱約得知玉龜的存在。一切因緣牽繫在鬼谷,那麼,杞軍是否曾赴鬼谷,探尋究竟呢?

  心中疑惑深濃,不親至鬼谷則無從解開。可她勢單力孤,若是獨闖鬼谷,焉能全身而退?

  葉凝苦思數日,忽而福至心靈,想起一個人來——君昊!

  她拍著腦袋,連嘆自身愚鈍。當年君昊曾隨軍觀戰,他對率軍的徐鏗似乎也頗熟悉,何況君昊所圖非小,對這些消息應是了如指掌。當年杞軍的行徑,他怎會不知?

  主意既定,葉凝便辭別坤明島,回到容城住處歇了一宿,便呈個拜帖到君昊府上。

  春光和暖之後,君昊便已搬到位於容城的王府中居住。其府邸修得豪華闊氣,附近街巷的居民皆被遷居別處,是以王府周圍格外安靜闊朗。

  青石長街乾淨整齊,沿牆植滿綠樹,藤蔓和爬山虎援引樹枝而上,在鳥鳴中春意盎然。

  府門口的石獅氣勢雄武,龍飛鳳舞的牌匾下,兩溜青衣小廝整齊排列,鴉雀無聲。

  葉凝呈上拜帖,不多時便有人出來,引她從側門而入。小廝帶她走過外院,在一處垂花門外由青衣小鬟接引,走過竹林迴廊,小鬟將她引至後花園中,便躬身告退。

  朱紅色的門扉洞開,可以看到其間桃李芬芳。葉凝正欲舉步入內,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首四顧但見附近並無他人。

  葉凝疑惑蹙眉,覺得似乎有人看她,但是……目光流轉,忽然停在角落裡的大松樹下。松樹高有兩丈,松針碧翠修長,層疊的枝幹斜生低垂,幾乎覆蓋地面,在滿園暖春中隔出一片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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