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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沒死嗎,你叫喚什麼?」嚴涼大聲說道,「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們青蓮會先是鼓動流民搶劫老百姓,現在又逼著老百姓往城裡沖是想幹什麼,造反嗎?造反是什麼罪,你想必很清楚吧。」
他乃習武之人,中氣充足,聲音洪亮,城門口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現場更加安靜了。
嚴涼繼續說道:「造/反不但要殺頭,而且還連坐,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微胖男子哆嗦了一下,咬牙說道:「誰說我是青蓮會的人?誰說我要造/反?流民都殺到我家去了,不進城難道等死嗎?」
嚴涼冷笑一聲,「諸位鄉親好好看看,你們誰認識他,他的妻兒老小在哪裡?」
他一邊說,一邊解下男子的腰帶,在男子腿窩上一踹,人就趴下了。
秦禛見過的那名三十左右歲的男子站了出來,「你想幹什麼,這是我家兄弟!」
「是麼?」嚴涼用腰帶把微胖男子捆了起來,「你又是誰,妻兒在哪裡?大家有認識的嗎?」
他問其他老百姓。
老百姓中無人回應。
嚴涼道:「都看明白了吧。大家這是被青蓮會利用了,造/反是那麼好造的嗎?京營離京城能有多遠,一兩個時辰就到了,都不要命了?」
他朝剩下的男子招招手,「你是自己過來,還是等著我動手?」
男子甩開步子就想跑,卻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拉住了,「先別走,你說清楚!」
那男子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刀,抬手就朝那少年的脖頸劃了過去……
少年像是嚇傻了,瞪著眼睛盯著小刀一動不動。
不少人發出一聲驚呼,「快躲啊!」
然而,似乎已經晚了。
不少人捂住了眼睛。
「啊!」
隨著一聲尖叫,那把危及少年生命的小刀連同一隻手落在了地上,鮮血噴涌而出……
男子昏了過去。
少年面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干老百姓接連後退。
嚴涼冷笑道:「這就怕了?如果你們進了城,遭遇到的保管比現在可怕得多。」
他上了前,從男子衣擺上割下一條布料,在男子上臂紮好,暫時緩解噴血的狀況,提著兩個人朝城門裡走了過去。
一個老漢壯著膽子說道:「好漢,流民又燒又搶,這邊又不讓進城,咱們可是沒有活路了呀!」
嚴涼道:「大家不妨想想,流民為什麼不敢往城門來。」
那老漢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一個穿著儒衫的中年人道:「好漢的意思是,咱們就在城門這兒呆著?」
嚴涼點點頭,「對,只要大家不聽青蓮會的人慫恿,在城門這兒就能保住性命。即便流民來了,大家也應該擰成一股繩,阻止那些狗/日的殺咱們自己人。」
「我覺得是這個意思。」
「對對對,流民要是敢進城,也就不會禍害咱們鎮了。」
「這位兄弟說得沒錯。」
老百姓議論紛紛,朝城門兩側散了開去,將城門口讓了出來。
嚴涼把兩個青蓮會的人扔給城門守兵,轉身朝京西鎮的方向去了。
秦禛和景緗之進了鎮子。
騾車將一進去,就迎面遇到一大一小兩個流民,大的二十多,小的十歲左右。
每人手裡一把菜刀,刀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血跡。
秦禛道:「先不用管。」
景緗之從帽子底下同時發出聲音,「殺了他們。」
封一寸:「……」我到底該聽誰的?
景緗之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聽她的吧。」
封一寸:「……」
這還是他熟悉的王爺嗎?
秦禛開了口,問流民:「你們想殺我們?」
「不不,不是。」流民操著濃郁的西北口音,「我們爺倆餓得慌,隨大流過來找口吃的,你們趕快走吧,殺人的就在那邊。」
男子指了指南邊,「已經死不少官爺了,你們也趕緊,其他人都進城去了。」
「多謝。」秦禛點了點頭,對封一寸說道,「我們去南邊。」
馬車繼續往南走。
官道兩側是各種鋪子,家家大門都敞開著,裡面卻空無一人,靜寂無聲,仿佛鬼鎮一般。
秦禛四下看了一圈,「有不少血跡,流民還是傷了人的。」
景緗之道:「不殺人,怎麼能把人轟到城門口去呢?」
這也是他吩咐封一寸直接殺人的原因之一——流民人多,若想以少勝多,以暴制暴效率最高。
不過,事實證明,秦禛的做法是正確的。
他確實急躁了。
封一寸把騾車趕得飛快,半盞茶的功夫後,他們聽到了兵刃敲擊的聲音。
景緗之坐了起來,指節修長的大手按在身側的一把短劍上。
騾車轉了個直角彎。
這裡是京西鎮的盡頭,三米寬的土道外就是田地了。
大約百餘人戰在一起,局勢極為複雜,有穿皂衣的捕快,衣衫襤褸的流民,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兵勇——五城兵馬司的兵勇們似乎也在混戰。
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還有二三十人坐在地上抱著傷口哀嚎。
西城兵馬司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人,如果只來了這一點,就說明他們中間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