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米瑞:「你買這麼男人的車?」

  尹桑歪著頭, 「不然呢?」

  米瑞:「我以為是沈先生的新車。」

  尹桑睨她,米瑞趕緊住口, 不提那個已經消失月余, 見首不見尾的神龍了,「美艷少婦配越野車,哇,太拉風了!」

  尹桑瞪了她一眼, 對她的措辭表示鄙視。

  美艷少婦?

  這稱呼真是太辣耳朵了。

  米瑞不敢問這些天尹桑都去了哪裡,她感覺她今天心情還不錯,不想擾了她。就只報告了一些重大支出,還有員工好的或壞的表現。

  還有腐竹。

  「還是一天三餐,宵夜吃得比以前少了,你不在,腐竹都不太精神,整天整天地睡。」

  「它在哪兒呢?」

  「在後院呢。」

  尹桑不太願意進去,但還是推開門。腐竹屁顛顛就跑了過來,蹭她的腿。她抱起它,頂了頂腦袋,「好像輕了。」

  「可不是,」米瑞猶豫了會兒說,「姐你什麼時候才回來住啊?」

  尹桑沒回答了,抱著貓去咖啡廳坐了。

  這會兒店門從外邊被打開,進來個人。

  「邵先生,」米瑞說,「您很久不來了。」

  邵均微笑說:「噢?居然有人記掛我,榮幸。」

  尹桑看見他,起身招手,「邵先生,又見面了。」

  邵均:「是啊,可真巧,我請你喝杯咖啡?」

  「更何況你那天幫了我的忙,要請應當是我請。」

  「順路而已,舉手之勞。」

  「那也不能讓顧客請客不是?」尹桑堅持。

  恭敬不如從命。」邵均說。

  尹桑和邵均在熟悉的位置落座,分別點了雙倍意式特濃和美式。

  上巧克力鬆餅的時候尹桑對服務員說:「是不是上錯,我們沒點這個。」

  老闆責問,新招的服務生有些緊張。還好邵均解釋:「我點的。」

  尹桑訝然。

  邵均:「大中午的,喝這麼濃的咖啡,來點甜的吧。」

  「謝謝。」

  「不客氣,反正是你買單。」

  尹桑微笑。

  「那天尹小姐提著行李箱,是剛出差回來?」邵均問。

  「回老家了。」尹桑答。

  邵均:「原來如此,離過年沒多久了,又可以回去一趟了。」

  不問問題卻讓人回答你想知道的事情,是一種語言藝術。

  尹桑:「我當時就是回去過年的。」

  邵均:「噢?聽說一些少數民族有自己的年日,這麼說尹小姐是少數民族?」

  適當引入能夠交流的話題。

  尹桑驚喜,「是,邵先生博識。」

  邵均:「你的長相也確實不像是漢族。」

  尹桑:「是嗎?」

  邵均:「比如顴骨,以及......」

  兩人你來我往,聊著聊著一盤鬆餅被消滅,咖啡也見底。

  尹桑說:「邵先生,其實十分好奇你的職業,我不屬於健談的人,總是能和你聊很久。」

  邵均說:「很榮幸了,不過你並不是你說的,不健談,也許你只是需要放鬆一些。」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但她也不是十分關心,微笑說:「也許是這樣。」

  邵均話鋒一轉,「最近有讓你緊張的事情嗎?」

  尹桑落入話題毫無知覺,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說:「不知道你有沒有過人是物非的感覺,人還是那些人,身邊環境卻變了,短時間內的極速變化,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我......」她頓了頓,自嘲一笑,「忽然不知道如何形容。」

  大多數人都感慨物是人非,但尹桑似乎對「物」有著更深的執念。

  邵均:「人都是會變的,我們明白這個特質,所以對人的變化,似乎沒有太多情緒,但因為物有著更長的持續性,如果連物都變了,人又怎麼能倖免......」

  尹桑忽然微微笑了。

  連她自己都沒想出來的原因,他一語中的。

  心理治療式的聊天,很關鍵的一點在:讓對方感覺,她並不是一個人,她的想法,理念,都是正常的。

  邵均說:「其實無論對誰而言,身邊的人,永遠比物什重要。就像是認床,雖說換了床睡不著,但即使床沒換,換了枕邊人,難道能安眠麼?」

  人格障礙的人,大多都有潛在的戀物癖。他們對人事想得太多,認為物是唯一省心的東西,於是將安托的心思留給了冷冰冰的物件,這些物什不見得多好,他們就是不願意扔掉換掉。

  就像她破敗的院落、凌亂的西廂。

  話音落下,二人之間保持了半晌的沉默。咖啡廳角落的黑膠唱片機音色醇厚,仔細聽卻有唱針摩擦唱盤的沙沙聲,像流淌著的巧克力,夾著椰蓉或者榛子。

  尹桑撐著下巴,「我這的音樂可還行?」

  話題轉得突然,邵均卻沒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是外行,我有個朋友倒是很喜歡。」

  「我也是外行,」尹桑說,「不過我老公喜歡,於是就喜歡了。」

  邵均笑說:「挺好。」

  陽光漸漸傾斜,下午太陽的影子走得很快,咖啡廳漸漸滿客,邵均接了個電話,和尹桑告辭。

  她送人到門口,「歡迎再來。」

  邵均點頭。

  尹桑踏進院子裡。移植來的樹,比房子還高,在蕭條的冬日裡顯得精神抖擻,枝頭掛著藥袋,在輸液。樹根的土也是新土,看起來費了不少心思。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