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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不知覺車速都快了些。

  尹桑在五道營有一進四合院,前邊經營一家咖啡廳,她就住在後頭。院子是她成年時,老爺子贈的成年禮。如此貴重的禮物,她自是不敢當,但老爺子說,這就是她的嫁妝了。

  這世界上,再沒有人給她準備嫁妝了。她乖乖收下,但人生奇妙啊,兜兜轉轉,她和沈峯蓋了戳,這四合院,還是回到了沈家。所謂夫妻共同財產。

  北京有很多這樣的胡同,楊梅竹斜街,北鑼鼓巷皆是,五道營更鮮為人知些。

  巷面兒是各國料理餐廳,風格各異的咖啡館、設計師飾品鋪子,白天可見文藝青年在街拍,晚上則聚集一群刁鑽食客。

  而後身兒是大雜院,偶爾開啟的褪色紅門後,是狹窄的走廊、窗戶低壓的矮房,掉漆的自行車腳下,擠著幾盆花草,房檐上掛著鳥籠,裡頭的鳥兒時不時嘰喳一聲——典型的老北京地界兒,與街面對比強烈。

  這是一條標籤眾多的胡同——老北京,文藝,時尚,復古,小資。

  似乎和尹桑很像。

  她在胡同口停了車。沈峯說:「裡面進不去?」

  「進得去,只是不能倒車,我讓小林過來了,你在這等會兒,他送你回去。」她熄了火。

  沈峯:「不歡迎我?」

  尹桑偏過頭:「嗯?你還要?」

  他皺眉不回答,尹桑突然跨過去,坐到他膝上,伸手到椅側。沈峯一直盯著她,一副我看你能做什麼的表情,卻突然感覺身體隨著椅背後仰。

  她趴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這樣會不會更刺激?」

  沈峯:「什麼?」

  尹桑:「車震。」

  他的臉色瞬間就沉下來,良久說:「從我車上下去。」

  他平靜而「紳士」地,趕她下車了。尹桑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胡同口。

  沈峯看後視鏡,尹桑坐在巨大的行李箱上,長腿一曲一直,慵懶隨意,不像被扔下的可憐鬼,倒像是街拍的模特。

  尹桑把玩手裡的火機,有些年頭了,圖案都已經磨沒了。她被他給拒絕了,這讓她有些煩躁。所以她順了他的煙,卻不是想要抽。

  因為他找不到煙,大概也會煩躁。這便扯平了。

  她蹭了幾下打火機,沒蹭燃。索然無趣,拉著箱子往胡同里走。

  如尹桑所願,沈峯確實煩躁。

  他駛離她的視線,就把車停在路邊等小林。手習慣摸煙,中控台下,空無一物。他怔兩秒,支著鼻尖,笑了一聲。

  車窗降下來,冬夜晚風凜冽,沒一會兒車裡混雜的氣味就吹散了。煙味沒了,酒味沒了,她的氣味卻還在。不在鼻尖,不在唇齒間,沈峯閉了眼,掐著睛明穴——她的氣味,在他腦海里。

  這些年尹桑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但也可以說,從未變過。

  那會兒,十來歲的鄉下姑娘,著裝土氣,普通話平翹舌不分,十分難聽。眼睛卻很亮,眼神有力,與他一坐一立,對視間寸步不讓。本來聽說家裡要收養一個黃毛丫頭,他沒有任何感覺,不過是多份口糧,於他而言,沒有什麼影響。

  但第一次的四目相對,讓他直覺,也許與這個叫尹桑的黃毛丫頭同住一個屋檐下,沒有想像中簡單。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沈峯看來,她是有著明顯雙重人格的一個人。一面乖巧大方,一面淡漠隨性。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她明目張胆地勾引他,毫不掩飾,說出去,家裡頭大概都不會有人相信。

  就像當年他們滾了床單,所有人都認為,僅僅是他酒後亂性,她是無辜受害的一方。

  其實他隱約能感覺她待自己有那麼一些不同,但是仔細去尋,又沒有明顯的痕跡。

  她的爪牙,似乎只對著他。或許說,是只對著她感興趣的男人。

  呵,一個在衣服口袋裡常備岡本的女人。

  一個大半夜和別的男人在酒店獨處的有夫之婦。

  她曾在自己作品裡,這樣說——胸懷不能令人折服,胸脯才能。

  筆觸頗有時下流行的「毒雞湯」的痕跡,現實、鋒利,發散點獨特,不為迎合讀者,更像是自說自話,她的作品,時常以生理的角度去分析感情,過分理性,比起「愛」,更推崇「性」,以至於每部作品爭議都極大。

  一個分析情感的女人,她的情感世界,又是如何?恕沈峯眼拙,這麼多年了,他也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

  小林到的時候,還帶著資料,沈峯坐到后座,接過來,一頁頁翻看。

  「動作挺快。」沈峯說。

  小林:「太太是先去的,高教授和團隊是前兩天才過去的,太太應該是回去探親,順便搞項目,不過還不知道項目具體是做什麼。」

  沈峯瞥見一行字,眯了眼,輕念:「盛岳。」

  小林沒聽清:「什麼,老闆?」

  「沒什麼。林子,有煙嗎?」

  小林遞過去,「給。」

  沈峯久久不接,最後說:「算了。」

  「 噢。」他的煙,是差了些,不過,還行吧?

  見沈峯沒了醉意,小林說:「老闆,邵哥他們約了局給你接風,不去了吧?」

  沈峯擰著眉,「不去了。」剛回來,公司的事情多,他需要精力,這些酒肉局,也只能往後推了。

  邵錦驍那幾個小子,天天都是局,接風就是一個名頭罷了。他們知道,他剛回來老爺子盯得緊,沒敢直接聯繫他才聯繫的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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