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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煜「嘖」的一聲,「也有道理。」

  魏鸞笑而覷他。

  便見盛煜俯身湊近,低聲道:「他志不在此,就得另選賢才。鸞鸞——」他故意在她耳邊哈氣,聲音都熱乎乎的,「這事兒又得辛苦你。」

  魏鸞耳畔潮熱,伸手搡他。

  「才將昭熙熬出來,都沒透透氣呢,要生你自己生!」

  這事兒盛煜自然做不來。

  就算給他三頭六臂,通天手眼,也沒這本事。

  盛煜悶聲笑,就勢躺在她身旁掖了掖被角,「這陣子悶壞了吧?」

  「可不是嘛。」魏鸞嘀咕。

  懷著小阿姮的時候,雖說京城裡情勢兇險艱難,她卻只是個曲園的少夫人,算得上無官一身輕。哪怕不能出城散心,騎馬馳騁,每日裡在後園散心,到祖母跟前坐著說說笑笑,與搬到曲園照顧的母親魏氏搗鼓些小玩意兒,倒不覺得悶。

  這回可就不一樣了。

  即便懷有身孕,她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盛煜身旁唯一的女人。就算沒有宮妃累贅,後宮瑣事也有女官打理,每嘗命婦官眷拜見,她都得打起精神接見,半點都沒法偷懶。且宮門威嚴,不能像從前似的到祖母跟前解悶,請母親來陪伴,每日只能繞著太液池打轉。

  若不是有阿姮在側,真是要悶死了。

  魏鸞都打算好了,等出月子養好身體,定要騎馬盡情地飛馳兩圈,再關著宮門找人打場馬球,好好活動下筋骨。

  這般期盼,都快從眼睛溢出來了。

  盛煜心領神會,在魏鸞出月子養好身體後,便抽空帶她去行宮騎馬散心,又辦了場頗盛大的馬球會,令魏鸞大飽眼福。待群臣女眷散去,留下男女隊中拿得頭籌的贏家,令其組隊,盛煜則與魏鸞攜手,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

  這場馬球賽卻沒有長公主夫婦出席。

  ——兩人新婚燕爾,興致勃勃地遊山玩水去了。

  魏鸞看在眼裡,多少有些羨慕。

  畢竟再怎麼此心安處是吾鄉,長年累月地住在四方高牆環繞的宮廷,沒法像從前般無拘無束地踏青賞花、騎射散心,多少會覺得憋悶。而盛煜自少年時便四處奔波,踏遍南北東西的山水,馳遍壯麗山河,如今被龍椅困在宮廷,也難免手癢。

  夫妻倆一拍即合。

  盛煜打算騰出數月時日,帶魏鸞微服出京遠遊訪察。

  ……

  帝後出京絕非小事。

  後宮的事還好說,除了中宮皇后外便是小公主和太妃、太嬪們,魏鸞即便撒手不管,也可請淑太妃代勞,暫且撐上一陣。盛煜卻是一國之君,若大張旗鼓地出京巡查,固然能攜待官員隨行,諸事便宜,卻難免勞民傷財。

  先前肅州戰事耗費了不少軍資,如今國庫雖緩過勁兒來了,卻還有許多要用銀錢之處,盛煜自然不能隨意耗費。

  若要微服,卻須將朝堂的事安頓好。

  小昭熙還在襁褓里吃奶,別說幫他父皇分憂,能不哭鬧添麻煩就算不錯了。再往上倒是有個安享晚年的太上皇,縱橫捭闔的手段足以將朝堂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惜永穆帝不太願意管這閒事。

  一生操勞,心血耗盡,既將山河託付給盛煜,他實在不願再勞心勞力地批摺子。

  若讓皇帝輕易溜出京城,那千頭萬緒的事壓過來,想想都讓永穆帝心累——自幼便肩負重任,先前身在帝位,每日裡穿梭於朝務奏摺,為完夙願而殫精竭慮,倒也不覺得怎樣。如今享慣了清福,加之上了年紀,哪還有那等精力?

  盛煜數次勸說,皆無功而返。

  永穆帝怕他先斬後奏,索性到隱園躲一陣,陪榮王侍弄田園去了。

  盛煜無法,只得老實伏案。

  魏鸞亦暫且打消念頭,除了偶爾跟盛煜到行宮偷懶兩三日,其餘時候皆在宮裡住著。好在阿姮漸漸長大,昭熙又懵懂可愛,有兩個孩子作伴,倒也不覺得無趣。關於天南海北的懷想,也只能寄託於周驪音遙遙送來的各地小物件,和那對夫妻即興潑墨的畫作。

  如此時日倏忽,昭熙咿呀學語,蹣跚學步,也到了能牽著慢慢走路的年紀。

  這年仲春,盛煜為太上皇辦了場壽宴。

  比起先前章太后的那回,這場宴辦得極為盛大。

  進了二月,借著春光漸盛、草長鶯飛,上林苑裡便陸續辦起了馬球賽和踏青宴,又有四方群臣早早送來太上皇壽誕的賀禮,往來之間,令皇宮裡熱鬧了許多。

  壽宴前半月,盛煜耗費數年為永穆帝營建的華陽宮亦開了宮門。

  ——先前永穆帝禪讓退位,暫且住在上林苑的宮殿裡,雖說景致極好,卻因當初是修來游賞散心的,威儀不足。他這輩子過得艱難,自幼便挑著重擔,與先帝隱忍數十年,重振昔日因戰亂而衰微的江山,收復失地斬除國賊,算得上文成武就、功勳卓然。如今好容易有空享福,盛煜哪會慢待?

  這座華陽宮,便是精心為他而建。

  宮室西接上林苑,東連群山,有巍峨軒昂的殿宇,有水波搖曳的湖泉,亦有四時不敗的花圃,最東邊則連著幽靜山林和農田桑陌,足可馳目騁懷。

  宮室於去歲落成,裡頭雕樑畫棟,翹角飛檐,皆工部精心營造而成。臘月里清掃潔淨,過後將陳設用物悉心擺入,到如今仲春二月,已是滿目繁花。

  盛大的壽宴亦擺在了華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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