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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鸞眉眼含笑,說得真心實意。

  盛老夫人卻笑而搖頭,「畢竟上年紀了,哪能長久護著。老二脾氣冷硬不夠心細,你又太懂事,守著曲園的規矩,甚少讓娘家人登門。其實既結了親,也無需太避嫌,叫你母親常來瞧瞧,也好叫人知道,咱們背後是有人撐腰的。」

  這番叮囑,自是有感於游氏的冷淡態度。

  ——易地而處,倘若盛月容碰見如此婆母,老夫人怕是也會設法撐腰。

  只是普天之下,能如此設身處地為孫媳打算的,著實鳳毛麟角。

  魏鸞將她發間釵簪擱在旁邊,笑得眉眼彎彎,「那就聽祖母的,常請我母親來逛逛,也好陪祖母說話解悶。只是遠水難解近渴,還是得祖母長命百歲,多護著我才行。」

  「小貪心鬼!」盛老夫人笑嗔。

  然而畢竟累了整天,躺在榻上,不免哈欠連天。

  魏鸞沒再打攪,安頓她睡下,出屋自回曲園。

  誰知還沒走到兩園間隔的洞門,忽聽背後有人喊「少夫人」,愕然回頭,就見樂壽堂的丫鬟寶珠在後面跑得氣喘吁吁,那張臉累得漲紅,卻又露出驚慌之色,趕上前道:「少、少夫人留步,老夫人不好了,請你過去瞧瞧。」

  「祖母身子不舒服?」

  「才睡下沒多久,忽然就醒了,不知怎的嘔血起來。那邊已派人去請郎中了,少夫人也回去瞧瞧吧。」寶珠顯然是疾奔而來,口乾舌燥的,滿眼皆是慌亂。

  魏鸞哪敢逗留,匆忙折身回去。

  (慈顏)

  第112章 歸來

  樂壽堂里, 這會兒亂糟糟的。

  紅綢彩燈仍在,先前喜慶熱鬧的氛圍卻已消失殆盡,甬道廊下皆站著丫鬟僕婦, 各自緊繃心神待命。進了屋裡, 盛聞天和游氏夫妻倆圍在榻邊, 旁邊站著滿面焦灼的盛明修和長嫂, 郎中和長房的幾位還沒趕過來, 唯有僕婦扶著盛老夫人。

  透過人影空隙, 魏鸞的目光緊緊落在祖母臉上。

  比起入睡前, 她像是迅速被掏空似的, 臉色蒼白如紙,唯有嘴周殘留著尚未擦乾淨的血跡, 殷紅駭人。在她大步趕過去的間隙里,老人家又嘔起來,血絲順著唇角流出來,驚得僕婦手足無措,就連見慣風浪的盛聞天都急得團團轉。

  魏鸞心中緊揪, 臉色亦變了,匆忙問道:「祖母怎麼了?」

  榻邊盛聞天聞言,回身見了是她,忙道:「來得正好。老夫人無緣無故地忽然嘔血起來, 郎中還沒到, 也不知是何緣故。方才睡前是你照料著的,可曾察覺異常之處?曲園裡也有擅醫術的, 你派個人叫來, 也一道看看。」

  魏鸞忙命染冬去請, 順便把盧珣叫來待命。

  而後細細回想方才的情形, 並未想起特殊之處,只如實道:「祖母方才累得很,進屋後就躺著了,因瞧著月容出閣有些感慨,只跟我說了幾句話,過後撐不住,很快睡著了。除此之外,並無異樣。」

  「那真是沒頭緒了,先等等吧。」盛聞天嘆氣。

  他自然不是懷疑魏鸞。祖孫倆感情和睦,彼此都頗投緣,盛聞天全都看在眼裡,且魏鸞能幫盛煜撐著曲園,應付諸多風浪,足可信重。方才那般詢問,不過是抱著微渺的希冀,想文出點線索,及早應對。既是如此,只能等郎中來了再說。

  滿屋焦灼等待,熱鍋螞蟻似的。

  魏鸞瞧著虛弱嘔血的老祖母,一顆心也緊緊懸著,沒法幫她緩解痛苦,只能幫著端水遞巾,好教僕婦能騰出手照料,讓老人家能不那麼難受。

  沒多久,盛聞朝夫婦也帶了董氏匆匆趕來。

  嫁女出閣是喜事,夫妻倆身上還穿著今日受禮的華服,瞧見老夫人嘔血的模樣,頓時慌張起來。滿屋子的人,哪怕懂點醫術皮毛,也只是日常所用,何曾碰見過這等急病?好容易等到盧珣帶了曲園裡最擅醫毒的蔡安過來,忙將床榻讓出。

  蔡安久在玄鏡司,這種事算得上身經百戰。

  細問過老夫人症狀,再瞧瞧老夫人嘔出的血,拿細針取了指尖血化在清水裡瞧過,面色微變了變,向魏鸞恭敬道:「血色異常,恐怕是中毒的緣故,但究竟是何毒物,卑職一時間認不出來。待會郎中來了,還需細問老夫人平常如何調養,用哪些藥。」

  這般說辭,著實令魏鸞震驚,下意識看向盛聞天。

  盛聞天的面色果然沉如濃墨。

  府中獨女出嫁大喜的日子,滿座皆是賓客親眷,老夫人整日都在席間,怎會中毒?盛老夫人平素深居後宅,甚少出門,更與世無爭,平白無故地會是誰給她投毒?若不是衝著盛老夫人,而是意在滿座賓客,又是何居心?

  這般疑慮,長房的慕氏也想到了。

  畢竟是主掌中饋之人,深知後宅之事牽繫前庭,疏忽不得,同盛聞天兄弟倆稍作商量,便命人去外面探消息,看今日與盛老夫人同席的人里,是否有人身體不適。為免將動靜鬧得太大,又特意叮囑,以謝禮為由頭,切勿走露風聲。

  這間隙里,郎中張甫也趕到了跟前。

  因盛聞天父子御前得寵,盛老夫人的身體向來是請了這位名叫張甫的太醫照料。年近六十的倉髯老翁,雖腿腳不夠利索,診病卻是極厲害的,對盛老夫人的體質和用藥都極為熟悉。瞧過病症後,他微微吸了口涼氣,不可置信似的,再度診脈細看。

  過後,又請教盛老夫人近日的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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