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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先拿夠十粒金豆。

  北朱閣的梢間裡是小書房,魏鸞新婚初嫁,每日裡到婆母和祖母跟前問安,跟盛月容和妯娌說說話,剩下的時候便多在書房消磨。那十粒金豆拿兩個花碟盛放,左邊九粒,右邊孤零零的唯有一顆。

  魏鸞每日瞧幾遍,愈來愈盼盛煜早日回京。

  後來忍耐不住,又造個檀木小架,拿絲線將金豆挨個系起,珠簾般懸著。

  好在重陽那天盛煜總算回府了。

  彼時滿京城秋高氣爽,盛聞天兄弟如常去了衙門,游氏妯娌帶著盛月容和溫氏母子去城外登高取樂。盛老夫人好安靜,不大愛出門,魏鸞因太子近日要回京,也不想出府,正好跟老人家作伴。

  盛煜趕來時,便見祖孫倆在菊圃賞花,散步說話。

  滿園菊花盛放,高樹清嘉,長空湛然。

  魏鸞穿了應景的菊紋裙,彩袖卷紗,鸞絛束腰,襯得身姿修長輕盈。雲髻間舍了金玉裝飾,只拿珠釵點綴,宮紗堆成的茱萸簪在發間,嬌艷如赤豆,隨風輕曳。

  年才十五的女子,雖已嫁為人婦,行止間仍有少女的爛漫,挽著老夫人的手臂,遠遠都能感受到笑意。

  盛煜站在灰牆洞門外,腳步稍頓。

  連日為公事奔波,進宮復命後他去玄鏡司處理了些瑣事,回府後便先來給祖母問安,連那身沾滿風塵的玄色官服都未換下。他的目光落在魏鸞身上,遙遙打量,片刻後,默默轉身回了趟南朱閣。

  再到後園時,已換了身蟹青錦衣。

  正當盛年的男人,原就生得身姿頎長,氣度清舉峻爽,脫下那身冷厲威儀的官服蹀躞,換上錦衣繡帶後,多少沖淡冷硬之感。滿園秋色絢爛,他舉步而來時雙袖藏風,衣角輕卷,如在畫中。

  魏鸞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旋即,欣喜漫上心底,她看著漸行漸近的男人,仿佛看到金豆一粒粒朝她滾過來。

  那堆金豆到了祖孫倆喝茶歇息的水榭,盛老夫人比她還高興,未語先笑。

  「忙了這些天,可算是回來了。」

  盛煜慣常清冷的臉上也露了點笑,「趕著重陽回來的,祖母安好?」

  行禮罷,又往魏鸞臉上瞥了眼。

  魏鸞剛跟老夫人談笑甚歡,見到他時雖滿心歡喜,卻不好表露得明顯,便只站起身輕笑,沒打攪祖孫倆說話,取茶杯親自給他斟茶。

  盛煜伸手去接,指腹觸到她的指尖,秋風裡柔軟微涼。

  兩人都若無其事,隔著老夫人相對而坐。

  而後多是他祖孫倆在說話。因外室子的身份,盛煜自幼跟游氏有隔閡,母子間並無感情,倒是盛老夫人自幼疼愛他,跟旁的孫子無異。盛煜在外翻雲覆雨,等閒定奪生死,老夫人跟前卻能耐住性子,聽她絮絮叨叨地問途中見聞,歸途中還帶了進補養身的藥材。

  直等日色西傾,老夫人先回住處,魏鸞才算逮到機會——

  「夫君,方才祖母賜了壇菊花酒。」

  長輩乘了肩輿離開,在夫妻倆分道揚鑣之前,她率先開口。

  盛煜聞言覷向她。

  魏鸞不給他推辭的機會,續道:「長輩所賜不好獨享,夫君去嘗嘗嗎?」她的面上藏著淺淡笑意,細嫩的肌膚被夕陽籠了層柔軟的淡金色,朱唇微勾,眼睫修長,那雙眼睛如秋水蘊波,不掩邀約之意。

  盛煜竭力挪開目光。

  「我待會——」

  「就嘗嘗酒,不耽誤夫君的正事。」她又軟聲說。

  盛煜的言辭盡數封在了喉嚨間。

  他待會確實是有事的。玄鏡司里千頭萬緒,永穆帝有心借他的手翻起風浪,這陣子離京後,確實積壓了不少事情,他甚至已吩咐了隨從,讓他請副統領晚點來書房議事——反正曲園周圍防衛嚴密,不比衙署遜色。

  但此刻……

  盛煜看著那雙神采動人的眼睛,終是頷首,「走吧。」

  畢竟娶她進門,半為護她周全,半為破除心魔。

  這個女人在心頭悄然盤踞了無數個日夜,待她和魏家過了此劫,是取是舍,他總得正視熟悉,而後再做決斷。

  ※※※※※※※※※※※※※※※※※※※※

  起初,盛煜出差回來都是先去看祖母。

  後來,他都是先去看……

  盛老夫人:不孝孫,哼!

  (秘聞)

  第011章 誘惑

  北朱閣里庭院潔淨,春嬤嬤正命人備飯。

  曲園裡有廚房,離北朱閣不太遠,先前空置冷落,自魏鸞嫁過來後才常有煙火氣息。因盛老夫人不愛留人用晚飯,魏鸞先前已讓染冬遞話回來,吩咐了晚飯的菜色。春嬤嬤準備齊全,估摸著時辰等她回來擺飯。

  猛然瞧見多了個盛煜,春嬤嬤微愣,又趕緊行禮。

  盛煜眉目沉靜,掃了眼抱廈那邊。

  魏鸞就勢道:「我已讓人做了晚飯,夫君不如一道用了再去忙吧?」見他沒反對,便先進正屋,讓人端熱水來伺候洗手。很快熱水軟巾齊備,盛煜不愛被人伺候,僕婦也不敢擅自上去擾他,魏鸞無法,只得親自幫他挽袖。

  他這身衣裳不惹眼,質地其實極好。

  錦緞是貢品,有章皇后照應的敬國公府都未必能得幾匹,他這顯然是永穆帝親賜的。身上並無過多裝飾,袖口卻滾了細密的暗紋,蟹青的衣裳掀起來,雙手修長有力。那雙手自幼習武握劍,久經風霜,染過鮮血卻仍細瘦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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