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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後再回來,這些地方的變化並不大。

  甚至連人也一樣,這裡的人一如既往地懶惰和貧窮,生活里充斥了一時的快樂和對時間的揮霍。

  徐叔青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但這些人里,沒有人認出他來。

  他們發福爛臭,卻還沒有徹底老去,但多年前那個明明猶如喪家之犬,卻不掩芳華的青年,如今看上去已經暮態龍鍾。

  徐思曼陪著徐叔青,在國外呆了一個來月後,回到滬市。

  在徐思曼出國之前,他們曾回滬市祭拜過父母親人,但沒有回老宅看一看。

  房子空置在了那裡,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在,都寫滿了故事的滄桑。

  「這灘血跡是二嫂留下的,當時二嫂腹中的胎兒已經五個多月了。」徐叔青永遠記得,徐宅大亂的那一天。

  從來沒有哪一刻敢忘記過。

  那一天,所有人都以為徐叔青不在現場,他們肆無忌憚,肆意打砸,凌辱!

  而這一切都被徐叔青看在了眼裡,每一個施暴者的臉,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徐思曼那時候在學校,出事前,徐父托人給老師捎了信,拜託老師照顧徐思曼,想辦法把她留在學校。

  那個時候,徐父想到的只有孩子。

  「三哥,我們走吧。」徐思曼不想在這房子裡多留。

  她當時回來,房子就已經封了,她才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就被來抓漏網之魚的人給揪走了。

  那段時間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她怎麼到的五星大隊,如今再回想起來,記憶竟是一團模糊。

  徐思曼一直以為自己沒經歷,所以不記得。

  但此刻聽到徐叔青的話,那些身體自動模糊,刻意忘記的回憶又冒了出來。

  老師並沒有攔住她,她跑了回來。

  她親眼看到被打折了雙腿,被剃了頭髮的父親和家人被拖走。

  她不知道牆上暗沉的血跡出自哪裡,但她記得二嫂被拖走時,前院地上留下的血痕。

  那麼長,那麼刺眼。

  徐叔青身上有重要職務,那些人那時候還不敢動他,但在實驗室的大哥大嫂都被拖累……

  徐叔青沒有站出來,吐出一口鮮血後,都顧不上擦乾淨,便單槍匹馬去求人幫忙。

  走之前,他把徐思曼交給了受過徐家恩惠的,徐思曼的老師。

  可見到了徐家現狀的老師,最終不敢出頭,任由徐思曼被帶走。

  當然,這不怪老師。

  「三哥,你每一個選擇都是對的,你好好活著才是爸媽,哥哥嫂嫂們希望看到的。」徐思曼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只是看到落幕,身體就不敢記住這些痛。

  而看到所有一切,卻要強忍恨意的三哥又該有多痛苦和自責。

  他餘生所有自苦皆源於此。

  徐叔青輕輕地點頭,他竟笑了起來,「都過去了,是三哥說錯話了,不該惹你哭,我們去後院看看。」

  當時群狼環伺,年輕驕傲的他又錯信了秦家人,不光沒保住父母家人,還差點拖累了素琬。

  那年他做對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徐思曼下了鄉,雖然吃了很多苦,但在那裡,她才能遇到宋幼湘。

  事實上,那時候無論怎麼安排,無論去哪裡,徐思曼都是必然要吃苦,要同命運抗爭的。

  徐思曼推著他走向後院。

  後院是他們一家人常常會呆在一起的地方。

  那裡曾是徐母精心打理的後花園,父親找他們兄弟妹談心,不愛去書房,最愛把他們叫到花園。

  但曾經群芳爭艷的花園,如今只剩下左側一顆被劈過頂的玉蘭樹。

  那是徐家剛搬到這個家時,父母帶著兩個兄長種下的。

  陽光正好,微風輕拂,竟有幾分愜意,徐叔曼看著小院,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他還沒有去京市求學工作的時候,他們一家人在這個院子裡的畫面。

  「思曼,去幫我拿條毯子,我想在這裡坐一坐。」徐叔青笑著吩咐道。

  徐思曼指甲掐進掌心,忍痛道,「好。」

  ……

  宋幼湘和魏聞東按著地址找到徐家老宅,屋裡屋外都靜悄悄的。

  獨棟的滿是法式風情的小樓,那些精美的細節,無時無刻不述說著它的光輝,而屋裡空蕩,卻滿是噪雜生活過的痕跡,也昭示著它曾經落魄。

  魏聞東牽緊了宋幼湘的手。

  他們接到徐叔青和徐思曼要回國的電話,就儘快安排好手頭的工作請假趕了過來。

  徐思曼在電話里講,三哥可能不大好了,讓他們過來見最後一面。

  魏聞東握著宋幼湘的手,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當時處理老師和師母的後事的時候,宋幼湘也是這樣,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不會的。」魏聞東不願意相信。

  怎麼可能會是最後一面。

  他在給自己打氣,也在給宋幼湘鼓勁。

  明明抱孩子給徐叔青看的時候,都約好了要一起送孩子去上學,以後要看著孩子成家立業的。

  徐叔青向來言而有信,說出口的話從來沒有失言過。

  兩人穿過落地玻璃窗,看到相伴坐在樹蔭下的兄妹背影,都鬆了一口氣。

  正要走過去,魏聞東腳步突然一頓。

  宋幼湘不解地看向他,但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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