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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怕。」清聖柔和地看著她,順著她的背安撫:「師尊說過,你的傷我會想辦法的。」

  ……

  尋央忽然一怔,心臟瘋狂跳動起來,聲音嘶啞和顫抖得破碎:「是……蓮骨?」

  清聖把她放在床榻上,臉龐在慢慢模糊:「重塑和復生是司長的本命能力,她的蓮骨能夠填補任何破損的東西,包括你的妖龍血脈。」

  「我本來是為你尋手臂的,卻沒想到你的脊骨竟然一起不見了。」

  那聲音傳到尋央耳邊已經有些迷糊,可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向她侵襲:「那日你見司長……是為了……」向她討蓮蕊煉骨?

  為了……她?

  尋央那麼嫉妒的一個人,同時知道自己沒辦法擊敗的一個人……為了打敗她在師尊心中的地位,自己不惜扮演委屈說出謊言……瞬間的驚喜和幸福感轟然而至又迅速遠離,更加緊急的焦慮盤旋,她這才知道糟糕了:

  她選擇錯了!

  「我不怕……師尊我不怕死啊!」她張嘴卻沒有聲音,話已經說不出來:「若是和你一起死去,那將是我最大的幸運。」

  尋央帶著巨大的恐慌卻不由一寸一寸地閉上眼睛,聽見清聖淡淡的、安撫和篤定的自語:

  「如此,徒兒根骨齊全,日後天下難有敵手,絕非失去一切。」

  「這是本尊該做的。」

  她從未感受到自己冷清傲慢的師尊,那般柔軟溫暖、卻又那麼讓她恐懼的語氣:「等你涅槃醒來,會看見師尊清掃過的天下。」

  「到那時,再來找師尊吧。」

  ……

  清聖問她懼怕死亡嗎?原來其實是猶豫著問她,害怕冒險嗎?天道動盪,徒兒你身負重傷法力大削,和本尊的三千鏡走在一起震天下之惡,會覺得不公平嗎?

  她怎麼能淚汪汪地回答「怕」!她自己為是的以為那樣可以留下師尊,其實恰得其反……

  清聖看著她滿臉的淚痕,心軟得一塌糊塗:是啊,不公平,她的徒兒該有更加光明的未來,更天賦異稟的根骨。

  這是她給尋央換下來的「平步青雲」!交還給她力量,為她掃清敵人,從此以後她可以再不用重複那百年提心弔膽的惶恐,自此沐浴陽光。

  ——其餘的,就交給她吧。

  ……

  「不……」尋央掙扎著,身體卻一動不動地進入高效率地修復之中,不再給她機會。

  再大的痛苦,也只好漸漸在清聖似有似無的注視下不得不熄滅,幻化成哽咽的野心和承諾划過心間:「好……師尊,我會活下去的。」

  活下去,不被任何人鉗制地活下去,才能再次找到你,才能長久地留在你身邊。

  ………………………………………………

  第247,夫諸篇:

  「我原來不善言辭。有些話,現在才想著親口告訴你:千年以來,我只認準了你一人。」

  ————

  司獄關閉,清聖飄然離去。左護法遙遙望著自己的「主人」收斂起溫和露出淺笑,如同忽然被風吹散一樣消失,然後獨自上前,站在床前猶豫不決:

  這是什麼意思?她也不說,徒弟是不是要照顧著,往後好找她呢?

  某冷麵護法現在無措地圍著沉沉睡去的尋央,真想和姓九的某個傻同僚開個視屏:清聖撩成功了的妹子,就是最近幾年可能醒不了……怎麼個處理?

  ……

  同一時間,夢林山。

  火勢愈大,生靈或跑或死留下一片空林深處,群魔尖叫而出,夫諸的白邊衣角轉為赤紅,如同焰火舔舐簇擁著她的腳踝。

  由指縫傾瀉、她手裡的貫日長劍劍身上纏繞上一圈一圈滾燙的高溫,夫諸於十方被圍之中傾瀉一身之力,強行向上突圍。呈保護姿態的球心領域,包裹著一隻飛行地戰戰巍巍的紙鶴,紙張已經很破損了。

  「咳……!」就在她的指尖剛要觸碰到紙鶴的前一秒,四面覬覦的影子們轟然而上,讓她仰頭的視線被黑色占據,如潮水包裹——夫諸從未覺得絕望,從沒對什麼有所執念,沒想到有一天會與她想握緊的錯失:「信……」

  可轉念一想,紙上每個字她都能背下來,每個字都是來殺她的。既然如此,遺失與否真的重要嗎?

  電光火石,她於鋪天蓋地的黑影之中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

  可在光線泯滅的前一秒,她忽然看見一個熟悉冷銳的光線,纏繞向那隻燒斷了翅膀的鶴,同時攪碎了她身邊嘶吼的黑暗。

  她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人身份,身體已經下意識運氣而起,想把那個突如其來的人擋在身後。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個常年養成的習慣性做法,她現在無力施展——然後才通過自己幾乎已經融入骨髓的習慣推導出什麼來,驀然耳熱:

  「清聖……?你怎麼在這裡?」

  ……

  剛為自己的徒兒接上了蓮骨,清聖神君卻在下一秒出現在這裡,優雅地圍繞著妖魔的屍體露出蔑視,然後矜持地向夫諸伸出手,慢吞吞皺眉問:「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夫諸早習慣了她千年一日的傲慢,從來不覺得那是無理,反而是一種莫名的可愛。

  就算是一種絕情的可愛——畢竟她明白地拒絕過自己了。

  「沒什麼的。」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用指尖搭在清聖的手上,以一種風度的禮貌約束自己:「現如今世間大亂,無論如何,我要出世至少貢獻半分力所能及。至於你與我的事,也並非什麼不得了的——額?清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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