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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諾這才複雜起臉色, 身子一軟,趴在桌子上,呼出一口氣, 思維收不住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她不願意離開這裡, 就算那個人走了。

  衛羚君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她該到的地方,這個時間,應該被注入了異能的抑制劑被捆在束縛床上,不知道她是不是驚恐地連心臟都蹦出來,說不出話。

  許諾呆著那裡發呆, 時間一點點流逝,她就一點點思考衛羚君現在該如何如何……全身消毒了,換衣服,開始輸液,第一次泡進營養液里……

  月亮已經慢慢升起來。

  上輩子她覺得時間是世上最難熬的東西,每時每刻她都承受著痛苦,支撐她活下去的意念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也要讓衛羚君試一試。

  但如今為什麼她卻沒有那時預想的快樂了呢?她覺得麻麻的,頓頓的難受壓過了本該的暢快,若有所失感讓人不喜。

  她走進臥室蓋上被子蜷起來,想讓自己睡覺。

  睡不著。

  她知道睡不著,沒有衛羚君的味道她不能被人類的睡眠所接受,這裡被血腥味沾染,那個味道竟然慢慢在消逝。

  若是以往,衛羚君會在她睜著眼睛發呆的時候隨摸狗狗似的摸她的頭髮,很霸道地命令她:「睡了!」,仿佛她說睡了人家就能立刻進入夢鄉似的。

  她卻就是能從那理所當然的命令里找出睡意。

  香軟的味道縈繞填滿了她的身旁……體會過心安又怎麼能夠泰然接受慌悸、嘗過了蜜糖又怎麼吃會黃連?一年了啊。

  憎恨在面對那個人的時候發散光了,她剩下的只有失去感,夜復一夜地睡不著覺,焦躁不安。

  甚至等第二天醒來時……她摸到了淚水。可笑……這東西真是說來就來,裝了太久的小言,都快讓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

  「許諾啊許諾,」她問自己:「難不成,你在後悔?」

  她已經給衛羚君會了,她們相互都給對方插過一刀,這一生本就又輪到許諾掌控全局!許諾選擇留下她了啊,那麼恨的痛苦都忍下來……可竟然是她想動了!

  「不後悔。」許諾說。

  可是……她沒說完的是,雖然不後悔,但是難過。

  ……

  但許諾畢竟是她,幾個小時後,她便從這個小窩裡平復好了心情。

  既然唯一的安睡玩偶註定被撕碎了,留下沒有她的空殼房間也毫無用處。

  她收拾好自己,最後望了一眼這個房間,這一次出去,便當她的喪屍皇,永遠睡不著也無所謂。

  可就在她跨門出去的瞬間,某個東西忽然吸引住她的目光。

  ……

  狼藉之下她的目光被一個鎖住的小鐵盒抓住了視線,那是衛羚君一直以來藏著地東西,許諾問過這是什麼,當時她的回答是「保險箱,裝錢的」。

  誰都知道不可能是什麼錢,現在的貨幣交流只靠晶核。

  許諾再追問,她只好從實招來說「是我的嫁妝或者聘禮」,末了添上一句「總之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給我以後媳婦看的」。

  她甚至還記得那個調笑的神態,配合她剛睡醒之後的呆毛,還雄赳赳氣昂昂,斜她一眼勾引說「猜猜最後是給你呢、還是給你一雲姐」?

  那個矜傲的小樣子,若真是喜歡她的那個「許小言」,不知道要被撩撥成什麼樣子。

  現在想來倒是諷刺。

  許諾本想扭頭就走,那個小鐵盒子竟然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給敲開了,鎖壞在地上,裡面竟然只是些亂八糟的紙條……她心裡一痛,冷笑著想:

  衛羚君把自己的心情和藏著點的秘密當做寶貝,以為給自己以後的伴侶看會為自己帶來多大的慰藉嗎?還是期待對方的安慰和心疼?

  她跨步想走,最終沒想到,一眼之下她卻看見了那些字條的開端,明明白白,寫的是:給小言。

  「給小言」?

  衛羚君那天斜眼笑說……「總之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給我以後媳婦兒看的。」

  許諾感到一根利刃刺到自己心臟里:衛羚君原來一直把許小言當做她從今以後的伴侶?!

  ……

  她一個踉蹌,腦海一昏,扯過那些紙張,竟然忽然指顫抖起來——

  她預感到什麼,若衛羚君喜歡的是許小言,她不該把自己再推下火坑才對——那瞬間她想的竟然不是真相是什麼而是立刻想……那麼是不是說明,她能夠有理由……把衛羚君帶回來!

  一天半的枯坐和心裡建設就在這瞬間的轉場裡全數崩塌,許諾知道自己有多想留下那個人,就算是罵了她一萬遍,原來她在心裡仍然如此努力地給她尋找理由。

  就像是痛徹心扉下定決心的忘記和向前看,在那個「叮咚」一聲的「在嗎」里……重新跌落狂喜的地獄。

  ————

  「給小言:

  看到這張紙條之後就說明你贏了,我以為自己再愛不上任何人,我以為從今往後自己敢靠近的只有一雲。好吧,其實我很喜歡你。」

  許諾心裡一突,本以為自己不在乎她的感情而是只想獨占她,現在卻竟然忽得覺得滿足。

  有種淡淡的安然,仿佛她還陪在自己身邊,訴說起「感情」的時候帶點惱羞,又從來不願說謊否定,這方面倒是勇敢的讓人心驚。

  她慢慢坐下,捧著紙張,咽下一口唾沫眼睛快速地和思考,腿部的肌肉是緊繃……只要找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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