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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諾也只好乾瞪眼。

  ……

  那天的晚飯這個人真沒給她留。

  等她被放出來,還得去收拾碗筷,洗好了給這幼稚鬼玩意送過去放回空間裡,然後追著她爬上車。

  后座是衛羚君一個人的,她只能用墊子墊一墊,睡在放腳的地上。可等她合衣而躺,衛羚君的腳還不老實地伸下來,月色下白細的腳尖戳戳小糰子軟軟的肚子:「喂!睡了?」

  「碎了。」許諾說話含糊。

  「睡覺前該跟我說什麼?」

  「……」許諾翻身背對她,扯出笑,輕緩道:「晚安,老大。」

  這軟聲軟氣甚至帶點不清晰的童聲聽起來很乖……可卻是在夜裡,她又實在沒帶什麼感情,乍聽沒什麼,在耳朵里轉一圈,陰森得甚至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

  不過衛羚君倒是沒意識到,得意地把腳一揚,放回去,甩出個東西來,砸在她身上,也轉身:「睡吧,小言子。」

  許諾一愣。

  肉肉的小捏住她丟過來的東西,覺得有點可笑——光線從車窗里照出來,她里是一包麵包,奶香味,還很軟的那種。

  該說什麼好?

  看來你還有點常識,知道小孩子的胃餓不得嗎?還是——看來你真的和我想像的大不一樣啊。

  許諾得承認,雖然覺得不敢相信和搞笑,衛羚君這一陣子的作風,真稱得上一句「刀子嘴豆腐心」。

  她滴溜著自己在喪屍群里去,沒事就搖頭晃腦地給自己講道理,說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或者「農夫必定遇蛇」,不讓她叫自己「姐姐」,一定要叫「老大」,說她們是僱傭關係,絕不是救助關係……恨不得在自己腦門兒上貼上「自私」和「不善良」的標籤。

  然而嘴裡念著這個,她吸引喪屍有危險的時候還是來救,跑不動之後還是會嫌棄地把自己一拎,說了那麼多遍「我扔掉你餵喪屍」,卻沒幹過一次……

  要是真小孩,或許被她這外表的嚇唬怎麼樣也親近不起來。但她是成年人,她學會了看一個人只能看她的作為,不能聽其言語。

  上輩子衛羚君親親熱熱挽著她告訴她「我們是永遠的朋友」結果以痛苦殺她,這輩子衛羚君滴溜著她橫眉立眼罵她「我扔你餵喪屍」卻連一頓飯都最後還是不忍心讓她餓。

  雖然變化那麼多……口是心非這一點,她還是很堅持的。

  許諾想著想著,竟然也從衛羚君帶著一點鼻音的「睡吧」之汲取出一點困意,就這麼閉上了眼睛。

  於是這兩輩子的仇人,就這麼在一個車廂里,從月光透過的窗戶下,一大一小,安靜地睡在上下,竟然詭異的和諧。

  ————

  和諧是用來打破的。

  立夏,晚,風很沉悶,帶來不散的血腥味,夕陽的光線把歸來影子投影得很長。

  那個纖細的影子,正在前行,卻似乎氣喘吁吁精疲力盡,腳步很緩慢。

  湊近之後,能發現她渾身是血液,正背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衝著汽車的方向走。她死死咬牙,眯縫著一隻眼睛——額頭上的傷口在涌血,一股一股,從她右眼穿過染紅了小半張臉。

  最後她是一個小幅度地甩動,打開車門把身後的孩子從背上扔到車座,然後毫不猶豫,撲過來壓住她兩隻!

  瞬間接觸車座的眩暈之後,孩子也呼哧呼哧地喘息如同風箱,卻同時咬著牙捏緊拳頭想要揮過來!

  奇怪的場景。她們似乎是經歷一場相互依靠的戰爭,然後共同歸來,歸來後卻並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放鬆,而是鬧劇一樣地爭端——她們確實都沒什麼力氣了,竭力傷害對方也像是一大一小兩隻炸毛齜牙的貓。

  「別動!讓我看看!」衛羚君一邊咬著牙低吼一邊控制她亂動的腳,粗魯地撕她的衣服。

  許諾現在的狀態卻很壞。刺激太深,思維混亂下她甚至已經神志不清,冷靜已經完全喪失了,全憑著下意識來驅動。

  她眼睛通紅而惡毒,到處是傷口卻一次一次起身想要攻擊對方,用指甲用牙齒,像一隻瘋了的惡狗。

  但許諾也確實年紀小一大截,怎麼掙扎也無力,只能帶著野獸一樣的帶血的眼神,看著衛羚君惡狠狠地用膝蓋抵住她的雙腿,用一隻鉗制住她的腕放在她頭頂,然後右拉住她的衣服「刺啦」一聲,把她掩蓋的一切都暴露在悶熱的空氣里。

  衛羚君一怔。

  兩個月前本該四歲的孩子,如今竟然高了至少十厘米,是什麼營養都說不過去的——並且衣服掩蓋下,冰白色的皮膚沒有絲毫血色,卻從胸口暴露出巨大的傷痕,深入血肉內見白骨——卻是一滴血抖沒有!

  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喪屍一般!

  她伏貼下去,聽取這具身體的心跳……只能感受紋絲不動的冰冷。

  怪不得平時總是不願意自己碰她,是因為會被發現冷冰冰沒有心跳的軀體嗎?

  ……

  但現在的許諾神志不清,只能依稀想起一股子瀰漫心間的痛苦和不發泄出來就快燒死自己的仇恨。而在衛羚君用膝蓋壓下她的雙腿,把她的拉上去死死按住的那一瞬間,她忽然全身顫抖一下!

  她本沒有力氣了,掙扎也如頻死的魚,但那瞬間她驚懼異常!

  束縛,掙脫不開的束縛……一根刺針狠狠扎向她的腦海,久遠的記憶把她帶回鼻腔充滿血泡和刺激藥品的絕境,讓她忽然「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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