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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住。
林木一艱澀又一次提議道:「殿下,殺了我吧。」
「不行。」安月行道。
「……那我會聽話。」她這麼說,好似「聽話」是不能被殺之後很無奈的選擇,安月行聽完正當想要加一句「你現在可不夠聽話」,林木一竟然睜開眼睛祈求一般低聲說:「所以……殿下……可不可以別碰我……別親近我……」
她一邊說一邊努力蜷縮躲起來,忽然乾澀的眼睛看著她,很艱難地說了句:「殿下,我喜歡你。」
安月行眨眨眼,歪頭。
「所以求您了……我受不了了……」她卻接著說,木著臉,眼睛死寂,一眨不眨,眼淚卻關不住地流出來,呻喑一般:「我會很聽話,殺也可以,侍從也可以,會管住自己的心思,不會給您添麻煩,要是『喜歡』這個東西再露出來您就殺了我……您不要再對我好了……」
「別碰我,別拉我的,別對我太溫柔地笑,我知道是假的……可是我忍不住……很難受……」
安月行是個笑眯眯的大陷阱,在敵人放心於她人畜無害的溫暖笑意用劍給他心臟刺個對穿,對下沒個正型再在他們把情感交出來的時候非常失望地遺棄那僭越的廢物。
「我可以不和您一起吃飯嗎?您能不能不要和我說笑……這讓我覺得我們是差不多的人了……」她眼淚一邊流下來,一邊張嘴:「別故意對我好……一點都不要……我忍不住要跳進陷阱了。」
但她真的跳進去,安月行又會生氣吧?她想要的是冷靜的下和假的親近愛戀,自己帶著笑容外暖內冰、收放自如,她卻要在皮囊的溫暖里淪陷。
安月行這才知道這多少天她越對這傢伙溫柔,她大概心裡越苦澀。
「……真沒用。」她心裡想著,搖頭想看來顧御說的溫柔進攻的計策大概不符合國情……便直接還是按自己的來,掐著她的肩膀強橫地吻過來,拿起酒瓶子往外邊一扔。
林木一驚駭地想要反抗,被輕鬆鎮壓,喉嚨里吐出破碎的「不」字,又被纏繞在深深的吻里。
過了很久安月行才放開她,林木一睜著眼睛雙頰酡紅,應著久病的蒼白,淚痕還在臉上,呆呆地如同已經被判死刑的犯人。
「怎麼樣?」安月行笑。
林木一嗓音帶著哭腔輕聲回答:「求您殺了我……殺了我……」
「忍不住了,是不是?」
「嗯。」林木一說。
「那麼別忍了。」她張開抱住她。
林木一被緊緊的溫暖包裹,咬著牙,心想遭了……這下子會被丟掉了……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在有毒的溫暖里迷失了。
————
林木一捂著頭呻喑一會,坐起身,皺著鼻子嗅嗅酒香,忽然一頓。
身旁是熟睡的安月行,嘴角上翹,安然可愛。
她依稀記得首領說是今天下午才回總部……為什麼人在她床上……
她腦袋一木,忽然昨天的記憶紛至沓來……她昨天喝的酒量大到能放到一頭大象……很不幸,把她也放到了……然後首領還過來了……
她瞬間驚恐萬分,摸著臉發現上邊是幹了的淚痕……她做了什麼……撒嬌?哭了?什麼都說了?
……還是自殺吧?!
她的匕首呢?
……
安月行醒來,看見的是自己的死侍坐在床上發呆,眼裡寫的全是「完了完了完了」或者「要死要死要死」……
「嗨。」她笑眯眯打聲招呼。
林木一一抖,僵著腦袋看向她,眼裡是兔子見了狼的驚恐。
「過來。」安月行絲毫不憐香惜玉,一張,命令。
林木一艱澀地咽一口口水縮過去,被安月行摟住。
「傷口沒好全,誰准你喝這麼多酒?」安月行笑眯眯地拋出死亡之問。
「……」林木一慫了,眼觀鼻鼻觀心,正不知道怎麼搪塞,安月行又說:「你之前都不敢表現出喜歡我?」
林木一一聽這話,雷轟一樣死死閉上了眼睛,恨不得穿越回去咬死那個胡喝酒的混蛋:「嗯……沒……」還是沒膽子睜眼說瞎話說個「沒有」來。
「我不是叫你別怕?」安月行笑盈盈地再一次吻了吻她的唇角:「我可沒空再『試』你。」
「別忍著了,試一試吧?」她鼓勵:「膽子怎麼變這么小。」
「……」林木一目光越過她的眼睛,捂住臉。
……因為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數?!
第140章 閣主與刀完
老祖宗說,酒是毒品, 碰不得。
林木一信了, 後悔了,有心反轉, 無力回天。她還沒幹過那麼丟臉的事……
眼淚汪汪地說「不要」還有「那我聽話」——這語言怎麼想怎麼像是被那啥的小娘們啊!
給碰了一下兩行淚水立即滾出來聽說打濕完了首領的前襟——上一世刀槍入身面不改色的木一死了嗎!!嘿一想還真死了……
反反覆覆翻舊帳說別對我好別笑別碰我因為都是假的……矯情的要死啊!!!
丟臉事小……惹了閻王不高興她少不得缺點什麼零件。
她木著臉,痛定思痛,努力不去回想,現在入住首領住所, 要重新高舉面癱大旗,沉默是金。
可安月行不那麼想, 安月行自從看見林木一竟然會流眼淚,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沒事就拿出來說一通,什麼「怪不得女孩吵架一哭男友就來哄呢, 木一面無表情冷冷清清地光是流眼淚,小臉煞白的,看上去可憐得像是小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