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頁
因為安月行不喜歡,這一世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行過跪禮,但現如今她顫抖著迅速扯下輸液管,不顧剛動完術虛弱的身體,強壓著痛苦,告訴她說:
「僭越之罪,按律割以唇舌。」
「首領……殺了我吧!」
那聲音嘶啞乾澀,滿含著惶恐,到了極致,以至於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不僅這麼說完,她甚至直接向前,蒼白的捉起桌上留下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撕裂自己的唇角向後劃,半邊臉頰瞬間湧出鮮血,然後直直刺向自己的咽喉!
蒼白的迎接狀態的脖頸,上邊還有青色的血管……她不想時子彈都只能貼著飛過,可她想死了……於是那便是利刃和血肉的對比!刀能夠輕鬆刺入,帶來一陣撕裂感,然後噴射的血液,快速冰涼的身體……
安月行瞳孔瞬間收縮——等她回過神,自己正死死抓著小刀,一把打開林木一的,她握得用力,抽出來的時候刀刃從下往上,再一次切割了早受傷的!
想要……死去的死侍。
這麼一想,翻騰的不滿和別的什麼湧上心間。
「木一。」她一字一字吐出,的聲音忽然冷得可怕,不顧鮮血淋漓的傷口,瞳孔里醞釀著烏雲密布的風暴。
林木一劇烈顫抖一下,臉色木然灰敗,抬起頭,看見從安月行里快速低落的血珠,眼睛裡聚集起水光——卻艱難地憋住。
她明白了……
她心臟鼓動,一下一下在眼前帶來黑影,四肢冰涼,整個人仿佛在冰原里一驚被凍僵——張開嘴艱難地說話,每說一個字血液就湧出多一點,順著脖頸和鎖骨的路徑滑向更深,把白衣染成深沉的紅色:
「……對不起。
我…我明白了……」
那嘶啞地近乎無聲的聲音道:
「首領……還要我活著。」
不是她要活著……是安月行要她活著,她要她活……林木一沒權利去死!
她根本沒有權力選擇自己的生死!她整個人的所有都掌握在安月行里……那個笑盈盈的殺人誅心的魔鬼!
「……」安月行輕輕說,看不出喜怒:「起來。」
她瑟縮一下,扶起床邊的圍欄努力站起來,卻一次一次地滑倒踉蹌。
安月行便伸出,掌心有傷口,於是用腕的力量扶住她的胳膊。
林木一低下頭的眼裡瞬間露出絕望的祈求。
「你喜歡我。」安月行說。
林木一微張開嘴,木著臉,卻眼神驚恐。她語無倫次,小心翼翼道:「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應該克制住的……不該被看出來……」
死侍不該有感情的,有了感情就有了軟肋,就會總做錯事……還會黑夜獨自痛苦——想要死去的痛苦。
可是她卻不能死去,她連掌控死去的資格都沒有。
要活著……像安月行需要地那麼活著……
她最終深吸一口氣,重新帶上面具一般掩藏起一切,沒有感情波動:「首領,很抱歉,我不會了。」
……
安月行現在心情不好了。
林木一的所作所為已經卑微到了極致。
首領不需要有感情的死侍,那麼她就去死。首領要讓她活著,那麼她就從新割掉心臟,血淋淋地從新把那個不存在的器放在自己眼前——
裡面分明是絕望和痛苦的求而不得,瘋狂的火,無時無刻灼燒,帶來永恆的撕裂。
因為她已經不僅是把生命交給了她……
林木一連靈魂都是安月行的!
這個全新又奇異的認識讓她重新審視起如今樣子太過可憐的死侍。
淺藍的病服下胸口處有一個巨大的開口,裡邊蒼白的身體到處是陳舊或新的傷痕,術從不致命的地方取出了一共八顆子彈,她本該起床都費勁,如今還把小刀給自己的臉開了條橫曳的血口,不斷冒出血來把她的半邊衣服都浸濕。
單薄地站著,瑤瑤晃晃,小心地扶住自己的腕。
……
她伸捂住林木一臉上的傷口,忽然嘆了口氣,說:「做不到就『會』好了。」
那麼就愛我吧……既然已經獻祭了靈魂……
讓我試一試。
突兀的想法,串聯起她奇怪的不忍心不生氣,利落又果斷。
……
林木一沒來的及反應,她已經湊近過來,兩人嘴唇挨近,曖昧地直接明朗!
以戀人的姿態,這會是一個鮮血淋漓的吻。
而安月行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裡邊平靜地像是一潭死水,但要仔細看……深處忽然翻湧起驚惶的不可置信,然後是鋪天避日的痛苦。
她想首領還是不願意放過她……不管這個行為是因為冰冷的惡味還是又一次的試探。這是一場安月行的「戀愛遊戲」,要求她的臣服侍候,和雙方不加入一絲感情!
多殘忍……她明知道自己已經傷痕累累,壓抑那可怕的欲望已經很難受,卻仍以親近誘惑。
林木一仰頭,溫順聽從,若是安月行吻她,她便會小心翼翼地回應——眼睛是死寂的。
林木一根本不信她會真的「接受」。
很公平,安月行剛開始從沒想過要接下林木一的喜歡,現在輪到她來不敢相信安月行的接受了。並且安月行還不能生氣……林木一沒做錯。
若是其他時候,她應該已經吻上去索取傾軋——可看見林木一的眼睛,她知道若是真的吻下去,只會帶給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