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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在地面起身,回頭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又重新爬回上床。
顏安瞄了眼時間,五點五十。
外面的天已經開始逐漸亮了起來,厚重的窗簾隔開了內外兩個空間,房間依舊安靜,沈恬仍舊睡得安穩。
顏安睜開著眼,頭腦困頓得沉甸甸的,她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是一種仿佛浸泡在子夜將醒里的深灰,跟顏安方才夢裡顏志國那身空軍制服很相似。
時隔多會,她眼皮逐漸沉重,終於重新昏睡了過去。
在夢中的顏安想,爸爸,你說的那個男人,怎麼還沒出現,我恐怕得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
顏安返航的航班依舊在傍晚。
下午四點,顏安與一同機組人員坐上前往機場的大巴。
此時的顏安和沈恬一同在大巴上等人齊開車。
今天的沈恬容光煥發,不見一絲倦意,只是眼睛有些許浮腫,但妝容精緻,精神氣足,跟醉酒時的模樣判若兩人。顏安看著沈恬臉蛋兒水靈,忍不住上手摸了把:「不錯嘛,恢復單身的人兒跟脫胎換骨似的,你這小模樣,真不來幾個高大威猛都對不起自己了。」
沈恬也不是第一次戀愛了,傷春悲秋幾天也算祭奠過這五年的大好青春,醉了一次就醒了,沒有什麼值得原地逗留。
這會沈恬笑著點頭:「你說的對,不然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周勉在此前已經自個兒走了,為了這頓火鍋打兩趟飛的,這位小敗家實實在在奢侈了一把。
此時周勉在候機的地方無聊,就在群里吹水。
周勉:放風的日子到頭了,回去又要相親去。
沈恬:一起啊,哪個機構?我也相相去。
隔了會。
顏安:我也去!
顏安:組隊啊,三排!
第三十七章
周勉只當她們兩人在發神經, 順口把機構名字丟出去,沒想到就一會兒功夫,兩人先後將註冊頁面截圖丟回到群上。
一個充了普通會員,一個直接充成了黃金會員。
沈恬轉頭看向顏安:「你這麼猛嗎?這得相多少次親啊?」
顏安:「介紹說, 黃金會員的相親對象質量高一點, 那當然往高了去充。」
沈恬拍大腿, 感覺自己還虧了。
周勉:瘋了, 送錢上門的大怨種。
*
這周顏安的排班因為那一天的停航而變得後續有點擠, 結束這一輪班後,她連著休了三天。
顏安在放假的第一天回了周安。
四月末的周安已經是個火爐,黝黑的瀝青路在三十多攝氏度的烈日底下如同一捧煤火, 烤得空氣都扭曲。
老梁不是一個喜歡太陽的人, 可她卻選在了火爐里安家。
顏安咬著冰棒站在庭院外敲門,梁繡紅開門時詫異:「怎麼又回來了?」
顏安對老梁的話不滿,做著掰手指的動作,一根根數給她看,說道:「我對上一次回來都是年前了, 你還記得自己有個女兒不?」
梁繡紅不跟她嘴貧,說道:「天天天上飛,難得有假就別跑來跑去。」
顏安推門而入:「前段時間聽你說Happy那老狗走路一拐一拐的, 也就順道回來看看那老人家。」
顏安進到院子便屋裡屋外張望著:「嗯?老人家呢?」
梁繡紅:「隔壁串門玩去了。」
顏安:「串哪家門啊?」
梁繡紅說, Happy跟隔壁那隻黑毛狗好上了,天天往隔壁跑去,不到傍晚捨不得回來。
顏安有些驚訝, 怎麼回事, 這隻老狗到了這把年紀突然開竅了?
她努了努嘴, 說道:「都是條老狗了, 還去沾花惹草,看著身體啊。」
梁繡紅說她沒點正經。
梁繡紅關上了院子的門,便繼續搗鼓著庭院裡那一畝三分地,顏安只來過一夜,身上什麼行李都沒帶,走進門了便直接給老梁搬花搬泥搬石頭。
老梁在以前就喜歡種花,種花是一門耗費心神的東西。
繡球花與君子蘭喜陰,照不了強光,碗葵與茉莉卻喜陽,生命中離不開太陽。這些學問繁雜又細緻,需要養花人耗費巨大的心神去學習,再實踐,然後是不間斷的悉心照料。
老梁的時間太多了,在那些虛無的時間裡這些東西能讓人變得充實。
顏安渾身是汗,躺在了藤椅上,老梁還蹲在花圃邊松著土。
這樣的日子仿佛過了許多年,但往前看,仿佛又一望就能到頭。
顏安突然問老梁:「媽你有打算來段夕陽紅嗎?」
梁繡紅睕了她一眼:「多少歲了你,這一張嘴越長越不正經。」
顏安:「老年生活很無聊的,有人陪陪多好。你要是有看中了,就去啊,別想著我會不同意。」
梁繡紅懶得理她。
Happy在晚飯時間玩得渾身是泥的回來,爪子扒拉在門上,扯著嗓子喊人給他開門。
瞧見顏安趿著拖鞋慢悠悠地過來開門,狗頭愣了愣,隨即發瘋似地蹦蹦跳跳,顏安開一門,就被撲了個屁股著地,衣服褲子全是Happy的泥爪子印。
Happy把人撞倒後又飛奔去新弄的花圃,把老梁新種的花撞得東歪西倒,那些五顏六色的花瓣兒撒滿了一地。
梁繡紅已經見慣不怪,喊停Happy,並勒令它自己跑去水管邊候著不許動。
顏安坐在地上,嘶著嘴:「我勒個去,一個月屁股跌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