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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酈安。
應該就是除她外另外一個女飛的名字。
顏安走進體檢的更衣室,裡頭只站著一個女人,對方背對門口,正將鞋子脫下放好,看見有人進來,回頭看了眼。
顏安第一印象是,眼前的女人很漂亮。
接著便想,這是一個漂亮但高傲的女人。
對方看向顏安的眼神薄涼清冷,高傲如一隻孔雀。
高傲的人可當不了空乘,所以顏安幾乎是瞬間就將眼前這個人和剛剛看到的那個名字聯想到了一起。
顏安將更衣室的門關上,朝對方打了聲招呼,對方很淡地笑了笑,當回應了。
密閉的空間裡氣氛安靜得有些尷尬。
顏安走到一個空的儲物櫃前將鞋子脫下,隨後動作遲緩地解開襯衫的扣子。
像今天這樣肉帛相見的情形顏安其實在這幾年已經習以為常,當年招飛的體檢場面壯觀,上百號人站到一塊,所有人都得脫得□□,由不得你矯情。
這幾年在國外學飛,每年一次常規體檢,都是女人,民風又相較外放,相熟的還會彼此點評一下,最近你的腰是不是細了,你的胸看上去又漲了些。
但今天的顏安卻皺了皺眉,今天的情況有點特殊。
「脫了衣服就快進來吧。」醫務人員在更衣室外敲門催促道。
顏安和身後的女人相背著,對方已經將貼身的衣物一舉脫了,不見一點矯情,顏安想了想,也闊達了。
三下五除二地將外衣脫下,疊好放進儲物櫃,隨後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鼻息。
很輕,但那種表露鄙夷的意思顏安卻收到了。
顏安轉頭,那人已經昂首挺胸走出了更衣室,從背後看,女人的曲線幾乎無可挑剔。
顏安聳聳肩,也跟在其後走了出去。
北航的體檢比國外注重隱私,每個體檢項目都用帘子隔開成一個個簡易又獨立的空間,免了等待時的尷尬。
顏安拉開內科的帘子,裡面坐著的女醫生頭髮已經發白,聽到聲響抬起頭,看見走進的人,書寫的動作瞬間頓了頓。
顏安看見醫生頓時皺起的眉頭,她立刻說道:「醫生你好啊,這都不是紋身,過幾天就消了。」
醫生與顏安對視了一眼,沒說什麼。
醫生讓顏安轉圈,又讓她彎腰曲背,視線無可避免地落在她腰臀上的淤青,終於忍不住開口:「當真正的飛行員不比學徒,無論進哪家航司都比在學校嚴格得多,日常的生活該玩能玩,但也該節制一點,精神跟身體都不能掉隊。」
這話已經說得很隱晦了,顏安摸了摸鼻子,點頭稱是。
醫生最後瞥她一眼:「你這樣的情況,過幾天要來醫院做一次復檢。」
體檢尚算順利,顏安結束時回到更衣室,剛才的女人已經穿戴整齊,在顏安進來時正好將儲物櫃的箱子蓋上。
女人一身修身的polo上衣,貼身黑色西褲,幹練又清爽,氣質清冷孤傲,顏安莫名想起了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似乎十分鐘情於polo這樣休閒又成熟的衣服。
顏安覺得如今更衣室裡頭的畫面有些意外的滑稽。
一身著裝整齊的女人扭頭看了眼渾身花斑跡跡的顏安,目光只停留一秒便撤回了。
女人與顏安沒再有任何的交集,對方快步流星走出了更衣室,袖子的衣料與顏安擦身而過。
顏安費解地皺了皺眉,在這裡體檢的人都是未來即將共事的,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這莫名的敵意實在大可不必。
顏安將襯衫的紐扣繫到最上一顆,出門時沈恬站在走廊上等她,看見顏安出來,立刻走過去:「你真行,你可是最後一個體檢出來的人了。」
顏安將手勾搭在沈恬肩上,說道:「有驚無險,雖遲但到。」隨後她朝沈恬挑了挑下巴,「那個人不就比我早兩分鐘出來嗎?」
走廊盡頭處,電梯口前站著的正是方才更衣室里的女人。
沈恬與顏安兩個小女人就像兩個勾肩搭背的登徒子,她們同時看著遠處那人,沈恬摸了摸下巴問道:「她就是另一個新女飛吧?」
顏安聳肩:「可能是吧?」
沈恬:「她人怎麼樣?態度友好不?」
顏安:「談不上友好不友好,咱們沒交流過。」
沈恬努了努嘴,說道:「我剛等你的時候聽到這裡的人討論你們來著。」
顏安指了指自己跟遠處的人:「討論我們?」
沈恬點頭:「準確來說,是討論北航今年特招的兩個女飛。」她頓了一頓,看向顏安的眼神便帶著幾分暗喻,「聽說啊,上頭可能最後只打算留一個。」
顏安聞言倒吸了一口氣,高高揚起了眉頭:「媽啊。」
那難怪了,顏安這回終於知道對方那身敵意是從何而來了。
沈恬:「看起來對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顏安:「孔雀都是這樣。」
第十二章
北航的體檢提前了一周,在體檢結束後的這一周空窗期,顏安臨時買了張高鐵票,回了趟周安。
顏安是土生土長的北城人,周安是她家老梁選的一處養老的地方,自從她老爸去世後,老梁就搬來了這。
周安的土是黑土,周安的山是黑山,敲敲不進,鑿鑿不開,是塊硬地。